升降井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条神秘而危险的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也让刚刚滋生的信任裂痕变得更加明显。
“你不能去!”陆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摆明了是请君入瓮!‘经理’知道我们急需钥匙,就用这个当诱饵!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夏萤也急切地附和:“是啊林默,太危险了!就算不是‘经理’,也可能是其他不怀好意的势力。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林默沉默着。黑暗中,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怀中冰冷沉寂的黑匣子。超忆症大脑在飞速权衡利弊,计算着每一种可能性。
风险毋庸置疑。独身前往未知地点,面对未知势力,九死一生。
但回报呢?如果是真的呢?“真钥”的线索,可能是他们打破目前僵局,通往“终焉之塔”的唯一机会。错过这一次,也许就永远错过了。他们就像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而这可能是唯一出现的、微弱却可能指向出口的光亮。
而且,那条信息的加密方式……让他无法完全将其归为陷阱。
“我们必须赌一把。”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但不是盲目地赌。我们需要计划。”
他看向陆刃和夏萤:“我不会真的独自前往。你们在外围接应。旧港货柜区地形复杂,适合隐藏和撤离。陆刃,你负责在高点监视,一旦有大规模伏兵或者我发出信号,立刻制造混乱。夏萤,你负责规划撤离路线,并利用你的知识,尝试解读货柜区的历史结构,看看有没有隐藏路径或可利用的设施。”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半小时内没有出来,或者发出求救信号,不要犹豫,立刻离开,想办法活下去。”
“林默!”夏萤惊呼。
陆刃也猛地握紧了拳头,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反驳。他听出了林默语气中的决绝和那深藏在冷静下的、不惜一切的赌性。他知道,林默一旦做出决定,很难改变。
“……妈的。”陆刃最终骂了一句,算是默认了,“你要是死了,老子可不会给你收尸。”
计划既定,气氛反而缓和了一些。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分工,总比在绝望中内耗要强。
他们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势,林默则通过终端有限的功能,尽可能调取旧港货柜区的公开地图和信息(幸好这片区域权限要求低),与夏萤一起研究。
时间流逝,临近午夜。
旧港货柜区位于休息区边缘,靠近虚拟数据的“海岸线”。这里堆放着无数废弃的、不再使用的数据货柜,如同金属的丛林,弥漫着海腥味(系统模拟)和铁锈味。灯光稀疏,阴影密布,是进行非法交易和藏匿的绝佳场所。
三人提前抵达,按照计划,陆刃如同灵猫般攀上一座最高的货柜堆,隐藏起来,视野开阔。夏萤则潜入阴影之中,沿着计划的撤离路线布置几个简易的预警装置。
林默则整理了一下伪装(重新启动了一个简化版的信号过滤器,但效果更差,只能勉强遮掩几分钟),深吸一口气,独自走向约定的B-77号货柜。
货柜区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虚拟海浪拍岸的声音和金属因为温差收缩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B-77号货柜位于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林默在门口停下,超忆症感知开到最大,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埋伏的能量波动,没有大量的呼吸声,似乎……真的只有一个人?
他轻轻推开了货柜门。
货柜内部空间不大,只点亮了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一个披着厚重斗篷、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货柜中央。身影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
听到开门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灯光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皮肤苍白,下巴线条坚硬,嘴唇紧抿。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性。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疲惫,“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三分钟。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