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一次犹豫后仍敢前行的脚步。”
这首诗没有作者,却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有人说它是妖言惑众,下令焚毁;可烧掉的纸页灰烬随风飘散,落地竟长出嫩芽,开出淡紫色的小花,花瓣上隐约浮现诗句。
而这一切,都被紫霞中的巨眼静静注视。
七日后,楚昭收到一封无名信,以金粉写就,字迹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你可知最可怕的不是控制,而是自愿被控?
>当人主动交出选择权,称之为‘安心’,
>当自由被视为负担,梦想被当作罪过,
>那么秩序便不再是枷锁,而是温床。
>你以为你在唤醒希望,其实你只是延缓灭亡。
>因为人性,终究贪恋安稳胜过光明。”
信末附一幅画:一座城市灯火通明,人人脸上带着微笑,手牵手围成圆圈跳舞,但他们的眼睛,全是空白的。
楚昭看完,一笑置之,提笔回信,仅八字:
>“宁做醒着痛的人,不做睡着笑的傀儡。”
他将信投入火盆,火焰腾起,竟化作一只火鸟,振翅飞向南天,直扑紫霞巨眼。鸟羽散尽之际,空中留下一道灼痕,久久不散。
当晚,苏婉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四周竖立无数石碑,每一块都刻着一句“你必须怎样”。狂风呼啸,碑林摇晃,忽然一道稚嫩童音响起:
“为什么一定要‘必须’?”
石碑应声崩塌,尘土飞扬中,一个小女孩赤脚奔跑而来,手里攥着半截蜡笔,身后拖着长长的涂鸦??歪歪扭扭的房子、三条腿的猫、会飞的鱼、倒着下雨的云……
苏婉醒来,泪流满面。
她立刻起身,取来素绢,依梦中景象绘下那幅涂鸦,题名《孩童之悖》。次日清晨,她将画挂于院外墙上,旁附一言:
>“规则之外,尚有天真。请随意添一笔。”
起初无人敢动。直到第三日,有个盲童被母亲牵着路过,伸手摸到画纸,忽然咧嘴一笑,掏出怀中炭笔,在角落画了一只眼睛??那是他想象中的太阳。
奇迹发生了。
那一笔落下瞬间,整幅画泛起微光,炭痕化作真实光影,洒落在院中青石板上。更不可思议的是,凡是触摸过这幅画的人,无论是否看得见,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属于自己的“不可能之景”:瞎子梦见色彩,哑巴听见音乐,瘫痪者奔跑于星空……
一个月内,《孩童之悖》被拓印千份,流传天下。有人视其为邪术,烧毁驱魔;可灰烬入土,竟催生异花,花开之处,孩童自发聚集,用泥巴、树枝、碎瓷拼凑出千奇百怪的玩具,嘴里哼着没人教过的歌谣。
与此同时,各地陆续出现“悖行者”??他们不做预言所说之事,偏做被认为荒谬之举。
有农夫不在春耕而在冬播,结果雪中竟长出耐寒稻穗;
有书生不考科举而去街头讲荒诞故事,听众越来越多,甚至吸引官员偷听;
更有僧人打破戒律,娶妻生子,却宣称:“慈悲若不能落地生根,便是空中楼阁。”
定命宗残余势力震怒,派出“清梦使”潜入民间,欲以秘术抹除这些“混乱因子”。可每当他们接近悖行者,便会听到一阵奇异笛音??不是苏婉所奏,却与她的旋律同源。笛音一起,清梦使的记忆开始错乱:他们想起小时候偷偷撕过《服从律》,曾在月下幻想做个游侠,曾爱过不该爱的人……
最终,七名清梦使集体叛逃,在终南山巅建起“失序庐”,收容所有被通缉的悖行者,并立碑铭志:
>“此处不教真理,只容疑惑;
>不传正道,但授胡思;
>不保平安,惟求清醒。”
楚昭得知此事,抚掌大笑:“好!这才叫以荒诞抗秩序!”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某一夜,梦启之塔突放血色强光,塔身剧烈震颤,仿佛承受巨大压力。楚昭与苏婉连夜赶至苍梧古墟,只见井口喷涌黑雾,其中传来无数哀嚎:
>“别做梦了……现实很痛……”
>“顺从吧……你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