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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八章 傻瓜快跑下（第1页）

“情况不对劲。”闭着双眼的萧逸悦说道。

“嗯。”安霁月点了点头，对好友的看法表示赞同。

没有了重火力的压制，狂暴的绿皮奴隶几乎是眨眼间就将守军淹没。大地精被迅速击溃，这些无耻之徒在情况不妙时永远都是第一个脚底抹油逃跑的；炼狱守卫倒是顽强地抵抗到了最后一人，给绿皮造成了可观的伤亡，但终究无法改变大局。

突破哨卡后，奴隶们这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扎尔·纳格隆德的城区。奴隶大军一边破坏一边进攻，起初的时候它们还能解救一些奴隶，进一步壮大自身的力量，但当绿皮们继续向城区内部推进时，它们就只能见到新鲜的尸体了：监工们显然得到了命令，开始无差别屠杀所有奴隶，无论他们是何种族，无论他们是否准备参与这场起义。

这种做法必然会导致混沌矮人的工业体系彻底瘫痪，干活的人都给杀光了你还怎么运转？扎尔之子那点人口无论如何都支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把大地精塞进工厂里干活同样也不现实。然而和绿皮大起义的后果相比，术士先知们宁可承受这样的代价，反正库存的军械弹药非常充足，支撑到这场战役分出胜负的那一天绰绰有余。

混沌矮人的办事效率很高，起义军在城区内总共只收拢了不到一万的各族奴隶，再然后就只有血迹未干的尸体了。在新晋军阀的命令下，绿皮们没有为难其他种族的奴隶，哪怕是矮人。换上一身大地精风格的皮扎甲的地精傀儡，甚至当场任命一名高等精灵作为自己的顾问，并向后者保证等这场战役结束后，就放他和他的同胞们离开这里。

看上去应该是个贵族的阿苏尔显然不太相信来自地精的承诺，可他没得选。在扎尔·纳格隆德，精灵奴隶的生活待遇相对来说是最好的，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混沌矮人社会里非常流行一道只有大人物才配享用的药膳，而这种美食必须使用新鲜的精灵制作。

几十个从牢里放出来的精灵拿着绿皮们从大地精那里缴获的弓箭，他们的加入让地精傀儡手下终于有了靠谱的远程兵种，哪怕精灵们明显不太适应反曲复合弓的手感，他们的箭术依旧甩出绿皮弓箭手十条街的距离。绿皮们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冲锋在前，精灵们刻意落在后头，用精准的箭矢提供支援，双方那生疏的配合意外的有效。

确认没法获得更多的兵力补充后，地精傀儡下令向着高层城区进攻。两位节度使不是没有试过向扎尔远征军占据的城区推进，结果遭到了力度空前的反扑——混沌矮人不惜炸塌部分城区来阻止绿皮与震旦人会和，见此情景两位节度使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扎尔·纳格隆德原本是一座黑曜石山峰，据说最早的那批术士先知用一个威力惊人的法术将其雕琢成如今的模样。无论传说本身是否属实，这座城市确实是掏空了一座山峰修建出来的。除了外墙那一带，绝大多数城区终年不见天日。

在未经充分测算的情况下，贸然炸塌部分底层城区是一种极度疯狂的行为，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否会导致连锁反应，让更上一层的城区发生垮塌乃至波及更多的城区。很显然混沌矮人已经猜到这场暴乱是震旦人干的了，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可谁让暴动发生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呢？

震旦人无法接受扎尔·纳格隆德真的被拆掉的结果，除非哈苏特已经被钓出来了。这座城市若是毁灭，那么黑暗之父也就没有了任何出手的理由，这趟远征等于是失败了。

会师失败，地精傀儡只能指挥奴隶们向着上城区进攻。出乎意料的是，起义军的推进非常顺利，挡在它们面前的只有寥寥无几的炼狱守卫，和明显是从对抗远征军的前线上撤下来的、损失惨重的大地精部队。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在阻止起义军，倒不如说是在诱导奴隶们向着扎尔·纳格隆德的最高层，向着哈苏特的神殿进军。

安霁月和萧逸悦早已不是战场新丁，这种几乎就是明摆着的陷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然而起义军的进攻节奏并未放缓，反倒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方才占据了一块城区的扎尔远征军，突然接到了来自前指的新命令：立刻撤退！

混沌矮人注意到了震旦人的行动，许多战团随即展开追击，随后就在脱离原有战线的下一刻，被突然出现在两翼的魔导装甲部队包夹，正面则是经过紧急抢修后重新投入战斗的兔狲坦克……被暴打了一通之后，扎尔之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震旦人大摇大摆地退出城区。

另一边，起义军一直推进到了哈苏特大神殿下面的那一层城区，才遇到像样的抵抗。连续损兵折将的混沌矮人竭尽全力，也只是在这里集结了三千名本族士兵和一万多相对更可靠也更精锐的大地精仆从军。双方互相进入对面视野的下一秒，战争机器开火时的闪光照亮了战场，勾勒出一张张渴望复仇的面孔。

地精傀儡翻了翻用来装符箓的小包，现在里面只剩下最后两张由安霁月亲手绘制的符箓了。在它面前，绿皮和少量其他种族的奴隶怒吼着发起冲锋，然后被炸飞、被烧焦、被冲击波和破片撕扯得支离破碎。扎尔之子的火力网是如此炽烈，大多数奴隶在进入宽刃火枪的射程前就会被炮火轰没，少数幸存者亦敌不过子弹和箭矢的攒射。

眼见伤亡已经过千还没有取得任何实际进展，地精傀儡摸出一张符箓，犹豫了一下又将其塞回小包，换成了另外一张。符箓刚一甩出，不等法术成型对面就有了反应。一名术士先知一口灌下猩红的药剂，强忍着从每一根神经上反馈回来的炙烤感，集中注意力引导环境中的魔法之风，将这个法术强行破除。做完这一切后，这个术士先知随即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安霁月和萧逸悦有些麻。地精傀儡本身是没有任何施法能力的，当然也不会灵能。它从头到尾使用的所有法术，都是安霁月提前准备好的符箓，而现在符箓只剩下最后一张了。看这架势，混沌矮人哪怕拼着拿术士先知当耗材用，也绝对不会让地精傀儡把法术放出来。

当地精傀儡背后的实际控制者思索着破局之策时，前赴后继的进攻仍在继续。兽人自不用说，就连地精都瞪着一对红眼珠子往上冲，完全不把小命当回事。对于这些为了自由而战的奴隶来说，纵使是死亡也不如再次沦为奴隶来得可怕。

终于，在奴隶们无间隔的持续冲击下，混沌矮人阵地中的一门熔岩加农炮达到了极限。它炸膛了，在摧毁整个炮组的同时顺便带走了旁边的另一门熔岩加农炮。如同打开了某种开关，更多战争机器接二连三地在高强度的使用下出现了故障，扎尔之子的火力骤降。

天灵盖又一次顶翻了狼牙棒。大地精这一次没有逃跑，混沌矮人事先给它们灌下原本只配发给突击旋翼机驾驶员的魔药，阵地中更是飘扬着奴役之旗（注1）。在魔药和魔法旗的双重作用下，大地精们死战不退，为自己的主人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感觉到了吗？”依旧闭着双眼的萧逸悦突然问道。

“嗯。没想到此战最核心的目标，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达成……你该出发了。”

“回头见。”说罢，萧逸悦睁开眼睛，将地精傀儡的控制权移交给安霁月。

夹杂着少许其他颜色的绿潮，一点一点地吞没了黑红双色的钢铁方阵。炼狱守卫的防线足够硬，任何军队想要在缺乏重火力的情况下吃掉他们，都得崩碎一嘴的牙。然而绿皮不在乎，其他奴隶也不在乎。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所有人都打红眼了。他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他们只在乎能否在死亡降临之前，多带着几个黑矮子一起下地狱。你林我呢你有空你林在在没呢。。。。。。

“莫里昂，”地精傀儡突然用一口发音非常标准的艾尔萨林语说道，“如同我承诺过的那样，你们该走了。”

上任时间还不到12小时的精灵顾问，一脸活见鬼表情地转过头来。不等他开口，地精傀儡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人类和矮人，带着他们去下城区躲起来，注意避开敌人。这场战役就快结束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你究竟是谁？”阿苏尔贵族喊道：“回答我！”

地精傀儡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头顶。它摆了下手，听不懂艾尔萨林语的黑兽人卫队随即一脸不耐烦地推搡着精灵们往后走，卫队老大“傻大个”更是故意用肩膀撞了莫里昂一下，让这个阿苏尔贵族不得不连连后退。

“差不多了。”地精傀儡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下一刻，这层城区的顶部突然崩开，碎石和烟尘倾泻而下，弥漫在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战场上。已经走远的“傻大个”愕然回头，就看到一头通体燃烧着漆黑烈焰，从蹄子到肩膀比两个巨人拼起来还要高的公牛走出烟尘，蹄子每一次落下都能震得除地精傀儡以外的所有人站立不稳。

“傻大个”下意识地就要往回冲。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那个孤零零挡在巨牛面前的瘦小身影侧过身来，笑着对它摆了摆手：

“傻瓜，快跑。”

……

注1：一面混沌矮人专属的魔法旗，能让一定范围内的大地精单位心理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