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店大堂的红绸还没挂稳,“囍”字上就用柏枝绕了三圈。我攥着烫金的店契,指腹蹭过“叶知寒”三个字。
“别紧张。”白书静的指尖在我手背上划了个圈,绿纱裙的裙摆扫过我的皮鞋,发间的银簪晃出冷光,“我娘说,这是天定的姻缘。”
她的指甲盖里嵌着点青绿色粉末。
“吉时到!”大师傅举着菜刀砍开柏叶捆,铜钱撒了满地,滚到林柏宇脚边。他穿着租来的西装,扣子崩开两颗,眼尾的痣被汗水泡得发暗,手里的酒杯捏得咯吱响,酒液溅在裤腿上,像未干的血痕。
白老板踩着红毡走到台前,墨色旗袍的盘扣闪着光。她把两份店契往我们面前推,“啪”地拍在桌上:“老店归书静,分店归知寒。婚后合为一处,你们说了算。”
宾客里爆发出阵喝彩,穿西装的王老板举着相机猛拍,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瞥见红裙女生混在人群里,鬓角的柏叶发卡绿得发黑,正对着林柏宇冷笑。
“娘……”白书静的脸比红绸还艳,指尖缠着我的红绳打了个同心结,绳头的铜铃铛撞出细碎的响。她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半块铜钥匙,与我鞋垫下的那半严丝合缝。
“灵柏作证!”白老板抓起我的手按在店契上,红土印在签名处,像枚血色的章,“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动我白家的人,动我白家的店!”
林柏宇突然往前冲了半步,被林晚死死拽住。她的红绣鞋在红毡上碾出个坑,旗袍开叉处露出的银链缠着片黑叶。“柏宇!别胡闹!”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
我盯着林柏宇的手,他正往口袋里摸,指缝露出截银链——和红裙女生包链同款。红裙女生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纸团,被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上面画着个极小的“0”。
“该交换戒指了。”白书静的声音带着颤,把枚柏叶形银戒往我指尖套。戒面的纹路是她亲手刻的,叶尖藏着个“叶”字,与我令牌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就在戒指碰到我皮肤的瞬间,窗外的灵柏枝突然伸进包厢,在红绸上投下“百年好合”的影子。枝桠上的露水坠落在戒指上,晕开片绿光,映得林柏宇的脸绿得像柏叶。
“恭喜啊,叶部长。”他突然端起酒杯走过来,笑里藏着冰,“以前是我不懂事,多有得罪。”酒杯递到我面前时,杯沿的缺口正对着我的喉咙,“这杯我敬你。”
白书静突然抬手挡了下,绿纱裙扫翻了酒杯,酒液泼在林柏宇的西装上,烫出个洞——里面藏着枚银戒,戒面的铜丝缠着根头发,是白书静的。
“不好意思。”她笑得眼尾起了细纹,后颈的月牙胎记在光里泛着粉,“手滑了。”
林柏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像被泼了猪血。林晚冲上来打圆场,红绣鞋踩在银戒上,“咔嚓”一声碾成两半:“小孩子家的,戴什么银器?俗气!”
“砰!”
灵柏枝突然从房梁掉下来,正好砸在他背上。枝桠上的尖刺扎进西装,渗出血珠毡上。林晚扑过去护他,却被反弹的椅子腿砸中膝盖,红绣鞋飞了出去,露出里面的黑袜。
“我们走!”林晚拖着林柏宇往外走,红毡被撕出个口子,露出底下的青石板。
“继续!”白老板捡起地上的店契,吹掉上面的酒渍,“别让杂虫坏了好日子。”
我给白书静戴上戒指的瞬间,窗外的灵柏枝又动了动,在红绸上投下的影子突然变了,像两个穿古装的人在对拜,男子额角有疤,女子发间有柏叶簪。
三天后,林晚的辞职信出现在柜台上,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混着黑泥。
白书静正在给盆栽换土,新抽的嫩芽缠着红绳,绳头系着那枚被碾碎的银戒。“我娘说,恶人自有天收。”她往土里撒了把红土。
我摸着口袋里的店契,红土印在签名处,像颗跳动的心脏。窗外的灵柏枝伸进包厢,在账本上投下“百年好合”的影子,与白书静画里的一模一样。
大师傅在后厨喊开饭,柏叶的清香混着蒸汽飘过来,我突然想起白老板的话:“店是你们的,人是你们的,往后的日子,也是你们的。”
白书静的指尖在我手背上划了个“共”字,绿纱裙的裙摆扫过地板,我知道,这场仗我们赢了,不是靠刀,不是靠店契,是靠灵柏的见证,靠三世都拆不散的缘分。
远处的灵柏寺传来阵钟声,像在为我们祝福。我握紧白书静的手,她的指尖传来暖意,与我手心的红土印融为一体,像枚永不褪色的婚戒。
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