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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标本（第1页）

柏香楼的晨雾还没散，林柏宇就捧着个红木盒站在大堂中央，像只开屏的孔雀。木盒上雕着缠枝柏纹，锁扣是黄铜的，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我端着托盘经过时，膝盖突然撞到桌腿。青瓷茶杯晃了晃，热水溅在指尖，本该烫得钻心，却传来阵针扎似的麻——是金属共振的触感！

“书静，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林柏宇的声音甜得发腻，眼尾的痣在晨光里油亮，像刚用猪油擦过。他打开木盒的瞬间，我瞥见里面的东西，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是块裹在玻璃罩里的灵柏标本。根须在福尔马林里盘成螺旋状，像条蜷缩的蛇，最粗的那根根须上，缠着圈细如发丝的铜丝，铜绿里泛着银光——和我在明朝地宫见过的镇魂铜丝，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白书静的指尖刚碰到玻璃罩，突然缩回手，绿纱裙的袖口蹭过盒沿，“有点吓人。”

“吓人？这可是我托导师带的。”林柏宇抓起她的手腕就往玻璃罩按，指腹在她腕间的红痕上，“你看这根须，多有灵气，用来当素描模特正好。”

他的拇指“不经意”地滑过她颈间的铜钥匙吊坠，我端着托盘的手猛地收紧。青瓷杯沿的水顺着托盘往下滴。

“我自己来。”白书静猛地抽回手，绿纱裙扫过林柏宇的白衬衫，带起片青绿色的粉末！她后退半步时，发间的柏叶簪晃了晃，簪尖对着我亮了亮，像在传递信号。

“书静，你怎么了？”林柏宇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尾的痣抽搐了两下，“我们以前不是总一起画画吗？你说要把灵柏寺的每棵树都画下来的。”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白书静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空气里，“你的身上有股味道，像……像仓库里的柏根。”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她闻到了！

林柏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往柜台后的林晚瞥了眼。林晚正假装算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却在桌下用红绣鞋碾着什么，地板缝里渗出点黑汁——是盆栽掉下来的黑叶被踩碎了。

“怎么会不一样？”林柏宇突然抓住白书静的肩膀，力道大得她蹙眉，“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你看这标本，我特意让工匠做的玻璃罩，能保存一百年！”他的拇指又往铜钥匙上蹭，“就像我对你的感情，百年不变！”

“放手！”白书静猛地推开他，绿纱裙的领口滑下来，露出后颈的月牙胎记，在晨光里泛着青黑，“你背着我打电话给谁，以为我不知道吗？”

“打电话？”林柏宇的瞳孔骤缩，随即又堆起笑，“你说王教授啊？我们在聊考古发现，上次那幅《灵柏图》就是他给我的……”

“别装了。”白书静后退到临窗的位置，那里能看见院子里的盆栽，“你说的每句话都在撒谎。你身上的味道骗不了人，你看我的眼神也骗不了人。”

林柏宇的脸彻底黑了，像被泼了墨。他想去捂白书静的嘴，我端着托盘“恰好”经过，手肘“不小心”撞在他腰上：“林先生让让，送茶水。”

青瓷杯里的热水晃出些，溅在林柏宇的手背上。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眼尾的痣狰狞地扭曲着：“不长眼的东西！”

“对不起。”我弯腰道歉时，指尖飞快地碰了下玻璃罩。

“叶大哥，谢谢你。”白书静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往我手里塞了块帕子，绣着片柏叶，叶尖缺了个角！

林柏宇盯着我手里的帕子，突然笑了，从木盒里抽出支画笔：“书静，别生气了。我教你画这个标本吧，手把手教。”他说着就要去握白书静的手，指缝里露出截红绳，上面拴着个极小的铜铃铛——和林晚旗袍盘扣上的同款！

“不必了。”白书静后退到我身后，绿纱裙的裙摆扫过我的工装裤，“我突然想画院子里的盆栽，叶大哥，能帮我搬个画架吗？”

林柏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我和白书静的背影，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我抱着画架经过他身边时，听见他咬着牙低语：“等着瞧……”

院子里的盆栽又抽出新叶，根须从盆底钻出来。白书静支起画架时，故意把调色盘打翻，青绿色的颜料泼在标本的方向，林柏宇放在窗台上的红木盒正好在颜料的射程里。

“哎呀！”她惊呼着去擦，指尖沾着颜料蹭在玻璃罩上，留下道绿痕，“真不好意思。”

林柏宇冲出来时，颜料己经渗进木盒的缝隙。

“叶师傅。”打荷的小张凑过来，手里攥着片发黑的柏叶。

“这叶子哪来的？”我指着他手里的黑叶，叶片边缘卷得像被火燎过，叶脉里嵌着铜绿色的粉末。

“刚才从林先生的白衬衫上掉的。”小张往大堂瞥了眼，“他好像很宝贝这叶子，掉了还捡起来塞进口袋。”

后厨的蒸汽越来越浓，我把黑叶藏进灶膛的缝隙里。火焰舔舐叶片的瞬间，冒出股刺鼻的腥气，灶膛壁上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个穿白衬衫的人，正把什么东西埋进灵柏寺的残碑下，动作和林柏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