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蒸汽像条白蟒,裹着柏叶的清香往人鼻孔里钻。我正蹲在地上擦灶台,突然听见“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白书静的尖叫——
“烫!”
手里的抹布“啪”掉在地上。循声望去,打荷的小张正手忙脚乱地捡碎碗,滚热的柏叶羹泼了一地,白书静的右手背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绿纱裙的袖口还在冒着热气。
“怎么回事!”林晚的声音像淬了冰,踩着红绣鞋从雅间冲出来,鞋上的柏叶绣纹在油腻的地板上滑出道绿痕,“谁让你进后厨的!”
白书静咬着唇没说话,右手背的红肿越来越厉害,甚至起了串燎泡。我看着那片红肿,额角的疤痕突然发烫——那位置,和谷抒青在明朝为救我被烫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别动!”我没顾上林晚的怒视,抓起旁边的酱油就往她手背抹。小时候在白龙村,被烫伤都是用酱油急救,比什么药膏都管用。
“你干什么!”林晚伸手想推我,旗袍开叉处的银链甩出来,差点缠上我的胳膊,“放开书静!”
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白书静后颈的瞬间——她刚才躲闪时,绿纱裙的领口滑了下来,露出那片月牙胎记——一股电流突然从指尖窜进西肢百骸!
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画面一:明朝灵柏寺的血柏林,吴锡金的钢刀劈向谷抒青,我扑过去挡在她身前,刀刃划破我的后背,血溅在她后颈的胎记上,她的眼泪滴在我额角的疤痕上,烫得像火。
画面二:公园长廊的光涡里,柏淑婧抓着我的手,腕间的红绳缠在一起,她后颈的胎记在绿光中发亮,说“知寒,记住0号”,话音未落就被光涡卷走。
画面三:混沌的黑暗里,无数柏叶在旋转,柏淑婧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温柔又急切:“0号是起点,1号是归宿,三世轮回,只为等你……”
“啊!”我猛地抽回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心脏像被重锤砸过,咚咚首跳。
白书静也懵了,手背上的烫伤似乎忘了疼,睁大眼睛看着我,后颈的胎记红得像块玛瑙,呼吸急促:“你……你刚才……”
“叶知寒!你他妈找死!”林晚的银簪突然指向我咽喉,簪尖的符咒泛着绿光,“敢对书静动手动脚,我今天就废了你!”
“林部长!”白老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高不低,却让林晚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穿着件素色棉褂,手里还拿着给盆栽浇水的铜壶,壶嘴的红土滴在地上,晕开个小小的“守”字,“多大点事,值得动刀动枪?”
林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慢慢收回银簪,鞋尖在地上碾着什么,声音发闷:“老板娘,这小子没安好心,故意碰书静……”
“他是在救我。”白书静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很清晰,“我被烫伤了,叶大哥用酱油帮我急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的红肿竟然消退了些,燎泡也瘪了下去——酱油起作用了?还是……胎记的缘故?
我盯着她后颈的胎记,刚才那三幅画面绝不是幻觉!是灵柏血脉的共鸣!她体内的柏淑婧和谷抒青的记忆,正在被唤醒!
“书静就是心善。”林晚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伸手想把白书静拉到身后,“这种粗人手上全是细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白书静轻轻挣开她的手,往我这边挪了半步,绿纱裙扫过我的工装裤,带来股淡淡的柏叶香,“叶大哥不是外人。”
“你说什么?”林晚的眼睛瞬间瞪圆,红绣鞋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他就是个打杂的,怎么不是外人?”
“林部长。”白老板突然放下铜壶,壶底的红土在地上印出个圈,正好把林晚的红绣鞋圈在里面,“叶师傅是灵木县来的,也算半个老乡。书静被烫伤,他帮忙是应该的。”
她说话时,目光落在我额角的疤痕上,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那是默许!她在帮我!
林晚的脸彻底黑了,却不敢顶撞白老板,只能死死盯着我,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红绣鞋上的柏叶绣纹似乎更红了,像吸了血。
“书静,跟我回房涂药膏。”林晚拽着她的胳膊就走,力气大得惊人。
白书静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不舍,还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柏淑婧每次看我的眼神!她的指尖偷偷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很小很轻,像片叶子。
“叶师傅,谢谢你啊。”打荷的小张凑过来擦汗,压低声音,“刚才吓死我了,林部长那眼神,像要吃人。”
我捏着掌心的东西,是片新鲜的柏叶!
林晚和白书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可我能感觉到林晚的目光还钉在我背上,像两把淬毒的匕首。
“叶师傅,老板娘叫你。”服务员跑过来喊,眼神怪怪的。
白老板还在后厨门口站着,铜壶放在脚边,里面的红土顺着壶嘴往下滴,在地上连成串“0”字。她看着我,突然笑了:“白龙村的酱油,确实管用。”
“书静的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