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寒!你他妈死哪去了!”大师傅的咆哮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拖把杆砸在楼梯上的巨响,“再不下来,我把你这废物扔出去喂狗!”
我慌忙把《灵柏志》塞回原位,书签夹回原来的页数,刚要起身,目光扫过桌腿——那里有个极小的划痕,形状像颗痣,与白书静眼尾的痣一模一样!
这是她留下的记号!她在暗示什么?
暴雨不知何时小了些,我拖着拖把往楼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经过楼梯拐角时,突然瞥见办公室的房门没关严,里面透出灯光,白书静正坐在梳妆台前,林晚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支银簪,簪头闪着寒光,对准她后颈的胎记!
“别动,很快就好。”林晚的声音温柔得像毒蛇吐信,“这银簪能帮你‘忘记’那些没用的梦。”
白书静没有反抗:“可我不想忘……梦里的人在等我……”
“那些都是假的。”林晚的银簪离胎记只有寸许,“只有忘记,你才能好好活着。”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抓起墙角的拖把就往里冲。可刚跑到门口,门突然从里面锁死,任凭我怎么砸都纹丝不动。
“开门!林晚你开门!”我用肩膀撞门,木屑溅进眼睛,疼得视线模糊。
不知撞了多少下,门终于被撞开条缝。我看见林晚正把银簪插进个小小的锦盒,白书静趴在梳妆台上,后颈的胎记颜色淡了很多,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叶大哥?”她抬头看我,眼尾的痣还在,可那双眼睛里的陌生感更浓了,“你……有事吗?”
林晚转过身,手里的锦盒己经锁好:“叶知寒,你不好好拖地,闯进来干什么?想对书静图谋不轨?”
我指着锦盒:“你对她做了什么?那银簪是干什么的?”
“不过是支普通的簪子。”林晚把锦盒塞进抽屉,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书静说脖子痒,我帮她看看而己。倒是你,一个杂工,敢闯进房间,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白书静突然站起来,绿纱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叶大哥,谢谢你关心,我没事。”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林部长说得对,你还是快去干活吧。”
她的目光扫过我时,连之前那丝困惑都消失了,只剩下礼貌的疏离,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关于古柏、钥匙和梦境的对话。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必须冷静,现在冲上去只会打草惊蛇。林晚的锦盒、白书静变淡的胎记、突然空洞的眼神……这一切都说明,她在被某种力量抹去记忆。
“对不起,我走错了。”我低下头,转身时故意撞掉梳妆台上的梳子。梳子摔在地上,齿间勾住根长发,黑得发亮,发梢沾着点青绿色的粉末——和灵柏树脂磨成的粉一模一样!
回到楼下时,暴雨己经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亮后厨的窗玻璃,上面映出我狼狈的影子。我摸出那根长发,对着月光看,发丝中间竟缠着根极细的银线,线头上有个极小的倒钩——是用来吸收灵气的法器!
林晚在吸取白书静的灵柏灵气!
难怪她的眼神会变得陌生,难怪胎记会变淡——她体内的灵柏血脉正在被抽走!
我把长发缠在手指上,突然想起林晚旗袍下摆沾着的吴桂保的白毛……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灵柏心的碎渣,是白书静!是她体内的灵柏后裔血脉!
月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后厨的菜刀上,刀刃映出我额角的疤痕,那里还在隐隐作痛。我摸出藏在鞋垫下的铜钥匙,钥匙柄上的“灵柏”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白书静留在雅间的柏叶书签产生共鸣。
不管她现在认不认识我,不管林晚用了什么手段,我都必须保护她。
她是柏淑婧,是谷抒青,是那个在两个时空都等着我的人。
我把铜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却让我莫名安心。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照亮灵柏寺遗址的方向,仿佛在指引我。
明天,我要想办法弄清楚林晚的锦盒里装着什么,弄清楚王柏年到底在计划什么,弄清楚怎么才能让白书静恢复记忆。
哪怕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像看陌生人,哪怕前路布满陷阱,我都不能退缩。
因为我知道,她发间的柏叶簪在等我,她夹在书里的柏叶书签在等我,她后颈的月牙胎记在等我……就像白龙村的古柏在等0号的钥匙,从未改变。
暴雨彻底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拖着拖把站在二楼雅间门口,窗帘己经拉严,可我知道,里面的《灵柏志》还在,书签上的“等”字还在,她也还在。
只要我还在柏香楼一天,就绝不会让林晚的阴谋得逞。
我对着窗帘轻声说:“淑婧,等我。”
说完转身下楼,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地上,拖把头的水印里,竟慢慢浮现出片柏叶的形状,像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