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铜铃被师爷摇得发疯似的响,我刚跨进门槛,就见他抱着算盘在院里转圈,青灰色长袍下摆沾着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母鸡。“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他扑过来拽住我的官服,袖口的“劫”字胎记红得发亮,“吴桂保带着家丁把谷家围了!说要拿谷小姐换灵柏心的位置,不然就放火烧房子!”
“废物!”我甩开他的手,官靴踩过满地的算盘珠子,“衙役呢?让他们吃屎去了?”
“衙役们……”师爷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都吓得躲在墙角打哆嗦,说吴桂保会妖法,谁靠近谁倒霉。刚才有个百姓来报,说谷家大门都快被踹烂了!”
我抓起墙上的县令令牌,往案上一拍,令牌撞在惊堂木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都给我滚出来!”我朝着后堂大喊,“一群吃皇粮的孬种!连个恶霸都治不了,还敢穿这身官服?”
半晌,才有几个衙役探头探脑地出来,一个个缩着脖子,手里的水火棍都快攥成麻花。为首的小李颤声道:“大人,吴桂保手里有……有猪头面具,据说一戴上就能变成野猪,前儿个王屠户就是被他用这招吓疯的!”
“变野猪?”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那支强光手电,开关“啪”地按下,光柱首射得他们睁不开眼,“这玩意儿比野猪厉害十倍,敢跟我走的,赏银二两;不敢的,现在就卷铺盖滚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上被我怼得脸红,终于凑齐了十个衙役。我扛起灵柏匕首,又让师爷取来那份用柏叶汁写的假圣旨——就是上次糊弄乡绅的那卷,此刻倒成了镇邪的利器。
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谷家方向传来“哐哐”的踹门声,夹杂着吴桂保的破锣嗓子:“谷氏!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把灵柏心的位置交出来,再让你那小狐狸精女儿跟我回山,老子还能饶你们母女不死!”
围观的百姓吓得躲在墙根,见我带着衙役过来,突然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叶大人来了!”“这下有救了!”
我拨开人群,只见谷家大门被踹得摇摇欲坠,门板上的柏叶铜环掉在地上,被一个家丁用脚碾得变了形。吴桂保站在台阶上,光着膀子,一身横肉上刺满了猪头图案,手里把玩着个黑沉沉的面具。
“哟,这不是叶大人吗?”他瞥见我,突然咧嘴笑了,黄牙上还沾着菜叶,“怎么着?想替这娘们出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家丁们哄笑起来,有个瘦猴似的家伙突然举起棍子,朝门里喊道:“谷小姐,别躲了!跟我们桂保爷回山当压寨夫人,比守着这破林子强!”
“放你娘的屁!”我往前跨了一步,令牌在手里转得飞快,“吴桂保,你擅闯民宅,胁迫良家妇女,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他突然把面具扣在脸上,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像极了野猪嚎叫,“在这柏灵县,老子的话就是王法!你个新来的雏儿,信不信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衙役们吓得往后缩了缩,我却突然举起那份假圣旨,展开的卷轴在风里猎猎作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皇帝老子的圣旨!”
这话一出,全场突然安静。吴桂保戴着面具的脑袋顿了顿,似乎在掂量真假。我心里捏着把汗,故意把卷轴举得更高,让阳光照在柏叶汁写的字迹上——那些字在强光下会泛出绿光,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
“你……你唬谁呢?”他的声音有点发虚,面具下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圣旨,“皇帝怎么会管这破地方的事?”
“你懂个屁!”我往前走了两步,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灵柏心关系着地脉灵气,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前儿个钦差还偷偷来过,就藏在灵柏寺里,专门盯着你们父子俩!”
这话半真半假,却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吴桂保的手开始发抖,面具“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算……算你们狠!”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突然指着门里喊道,“柳氏,你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
说完,他带着家丁骂骂咧咧地往白龙山方向走,路过我身边时,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要吃人。
“大人威武!”围观的百姓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有人还往我手里塞刚蒸好的馒头,“叶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我笑着摆摆手,心里却松了口气——刚才那番话纯属瞎编,幸好这蠢货没看穿。
“叶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谷母突然打开门,眼眶通红,身后跟着的谷抒青,绿裙上还沾着早上的泥点,发间的白玉簪歪在一边,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举手之劳。”我把圣旨递给师爷收好,“吴桂保只是暂时退了,今晚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