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树叶被晒得脆生生的,我揣着银戒指在人群里钻。每个穿绿衣服的姑娘都让我心跳漏半拍,有次追着个卖菠菜的姑娘跑了三条街,结果人家回头一咧嘴,豁牙子跟七根一模一样。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敲着醒木喊:"县令大人寻美记——"我抓起茶碗就砸过去。
王乡绅的轿子堵在县衙门口那天,我正对着铜镜比划柏淑婧的月牙胎记。他撩开轿帘,三姨太的翡翠镯子晃得我眼晕:"大人,城西新开了家仙乐坊,听说姑娘们都会唱《灵柏曲》。"师爷在旁帮腔:"去散散心嘛,说不定就遇到有缘人了。"
仙乐坊的红灯笼晃得我头疼。跨进门槛的瞬间,满屋子环佩叮当,几十个姑娘扑上来,头上戴的簪子差点戳瞎我。王乡绅搓着手笑:"大人,这是咱柏灵县的选美大会,您慢慢挑!"我盯着正中央的高台,上面摆着个柏木屏风,纹路跟现代古寺的一模一样。
"下一位。"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穿粉裙的姑娘转了个圈,裙角绣的柏叶缺了个角,跟我戒指上的纹路对不上。穿蓝裙的姑娘递来柏叶茶,茶杯底沉着片叶子,叶脉是歪的。
"大人可是不满意?"王乡绅的三姨太扭着腰过来,头上的金柏叶摇晃得我眼花。我盯着她发髻,突然姑娘们齐声唱起来:"县令大人好福气,选个美人做娇妻——"
后半夜我是被抬回县衙的。师爷举着灯笼,照亮我鞋上沾的胭脂水粉:"大人,您吐在三姨太的披帛上了。"我抹了把嘴。
这晚我做了个梦,柏淑婧穿着现代工装,手里举着考勤表冲我喊:"叶知寒!你上班时间溜号看美女,扣光你奖金!"我想辩解,却发现舌头变成了柏木片,怎么也说不出话。她身后的流水线突然变成选美台,每个姑娘都戴着柏叶面具,摘下来全是我的脸。
"大人醒醒!"七根的叫声把我拽回现实。师爷端来醒酒汤。
也许王乡绅说得对,也许我该找个差不多的姑娘成家。可每次看到年轻姑娘,就想起柏淑婧在灯光长廊里的笑眼。
街上又传来说书声,这回说的是"县令大人痴情记"。我抓起官靴就往外跑,也许柏淑婧就在那边,也许下一个转角就能遇见她。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王乡绅送的庚帖全塞进灶膛——烧起来挺旺的。
选美宴上没找到柏淑婧,我踢翻了县衙后院的柏树苗。
"大人,城西李寡妇状告儿子不孝。"师爷的算盘珠子打得跟催命似的。我盯着状纸上的墨字,想起柏淑婧托梦:“断案中见。”
李寡妇儿子跪在堂下,膝盖磨破了皮。"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拿这点米糠糊弄她?"我把米袋摔在地上,糠粉飞扬中,师爷递来李寡妇的验伤报告。
黄昏时断完第三个案子,我对着铜镜发呆。
"大人,城东当铺被盗了!"师爷举着半截柏木簪子冲进来说,"掌柜的说,贼只偷了刻着柏叶纹的玉镯。"我盯着簪子上的纹路,突然想起选美宴上三姨太掉的那支,花纹一模一样。师爷在旁记录,毛笔字越写越飘,"盗窃案"写成了"柏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