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语园的手语??“谢谢”。
可她多加了一个动作:将手掌贴在唇上,再轻轻推开,像推开一扇门。
意思是:“我要开始说了。”
导师零的手僵住了。
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座“光之屋”开始褪色,光芒由白转金,再转暖褐,最终归于自然光晕。那些面板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墙上浮现的涂鸦:歪扭的太阳、家、笑脸、还有一行拼音拼写的句子:
>“woxiangmamale。”
阿篱跪下来,抱住那个女孩。
外面,沙尘暴正席卷而来。
但她知道,风暴之后,必有种子破土。
回到浪浪山那一夜,她将银白种子埋入金槐树下,立碑曰:
>“此处埋葬一种理想??
>那些以为可以替他人幸福做主的人,终将听见自己内心的荒芜。”
翌日清晨,九十七名“雏鸟”集体来到心镜前。他们不会说话,但他们带来了礼物:一幅由花瓣、泥土、炭笔和泪水拼成的巨画。画中是无数张嘴,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结巴,有的嘶吼,有的尚未长成。
中央一行稚嫩笔迹:
>“我们要学说话??
>不是为了听话,
>是为了有一天,
>能大声说:‘不!’”
阿篱望着画,久久不能言语。
她终于明白,语言的终极意义,从来不是统一,而是分歧;不是服从,而是质疑;不是完美表达,而是敢于说得笨拙、说得错、说得颤抖却依然坚持开口。
她转身,在学堂黑板上写下新课程标题:
>**《如何说“不”》**
>第一课:练习拒绝一杯水。
>第二课:对权威说“我不懂”。
>第三课:面对最爱的人,说“我现在不想谈”。
窗外,秋风卷起落叶,一片无言花的花瓣飘进教室,落在讲台上,轻轻颤动,仿佛在等待第一个举手的学生。
而在遥远的北极光下,科学家们发现,地球磁场出现异常波动,周期性地发出一段极低频声波,经解码后竟是千万遍重复的三个字:
>“我听着……”
>“我听着……”
>“我听着……”
无人知晓源头。
但每个听见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对着空气说了些什么。
有些话,他们一辈子都没敢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