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机成熟。
他起身走到角落,打开一个密封铁箱,从中取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骸骨。轻轻摊开,森森白骨映入眼帘。肋骨断裂三根,盆骨错位,右腿胫骨碎成五段,颅骨……果然不见。
“没有头,反而更好。”陈淼低声自语,“少了干扰,更容易进入状态。”
他将骸骨置于一张特制的檀木案板上,四周插上七根短小桃符,形成一个简易的镇魂阵。随后点燃一支由人脂、柏香、骨灰制成的阴烛,火焰呈幽蓝色,摇曳不定。
闭上双眼,陈淼开始回忆《南派缝尸秘术》中关于“盲缝”的全部要诀:
“心静如井,意达指尖;不视其形,唯感其势;缝线即脉,针走如魂……”
他缓缓伸出双手,十指微颤,却坚定无比地探向第一根断裂的肋骨。
指尖触碰到冰冷骨面的刹那,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冲脑门。紧接着,耳边仿佛响起细微的呜咽声,若有若无,似风吹过荒坟。
但他没有停下。
左手稳托断骨,右手捏住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系着一段浸过尸油的黑色蚕丝线。他凭着记忆与触觉,将两截断骨精准对接,然后一针穿入,拉紧,打结。
动作缓慢,却极其稳定。
第二针,第三针……每缝合一节,那种呜咽声便清晰一分。到了第五根肋骨时,陈淼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闪过一幕模糊画面: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老农倒在田埂上,胸口插着一把镰刀,双眼圆睁,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别……别埋我……我还……没……”
声音戛然而止。
陈淼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
“看到了?”他喘息着问自己。
不是幻觉。那是死者的记忆碎片,正在通过“缀骨生”的仪式被动释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缝合。这一次更加专注,每一针都力求完美。随着时间推移,他对骨骼结构的感知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某些骨头断裂时发出的脆响,仿佛亲身经历那场死亡。
整整六个小时,他未曾起身。
当最后一针落下,整具骨架已被完整拼接,除了缺失的头颅外,其余部位严丝合缝,连专业法医都难以找出瑕疵。
陈淼瘫坐在地,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成功了。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了一张脸??苍老、黝黑、满脸皱纹,左颊有一道旧疤。那是死者的面容。虽然依旧无法确认身份,但“缀骨生”已初步达成。
这意味着,他已经正式跨入“理线童”的门槛。
“下一步……找一颗合适的头骨。”他喃喃道。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缓慢,沉重,带着某种节奏感。
陈淼立刻警觉,迅速将骸骨收入铁箱,熄灭阴烛,同时启动地下室内的隐匿阵法。桃符微亮,空气中泛起一层肉眼难辨的波动,将整个空间遮蔽。
门被推开一条缝。
是齐晖。
门卫齐晖探进半个身子,目光四处扫视,最后落在陈淼身上:“陈师傅,有人找你。”
“谁?”陈淼皱眉。
“李福。”齐晖压低声音,“他说……他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淼瞳孔一缩。
李福?那个食堂外突然出现、又悄然离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