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的质疑,贺星寰不为所动。
甚至流氓似地吹了声口哨,似笑非笑道:“怎么?陛下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他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了认真意味。
毕竟,在贺星寰看来,皇帝此时的表现实在怪极了。
想当年,跟着老爹在团里混的日子里,他没少跟其他人结伴解手。并排站着的时候,大家嘴上不说,暗地里都会比较大小。比赢的昂首挺胸,岿然不动;比输的则垂头丧气,匆忙逃离。
贺星寰从来是被别人等到最后的那个。
咳,扯远了。
哪怕往近点说,在他们首丘星盗团,还没发家那会儿,条件差得根本没眼看。除了云釉等少数女团员外,所有男性都得挤一块儿洗澡,彼此之间向来大大方方,完全不带藏的。
没什么好藏的啊。都是男人,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怕啥?
若说皇帝就是个爱害羞的性子,不乐意与人共厕,贺星寰照样不信。
如果是刚认识皇帝那会儿,贺星寰指不定还会信上一信。但现在,光看当事人眼睛不眨就给自己胳膊来一刀的狠劲,连傻子都不会把皇帝与“羞涩胆怯”等形容词挂钩。
所以,此刻的贺星寰合情合理怀疑,皇帝故意装出这副受惊小白花模样,就是为了混淆视线,以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想到这里,贺星寰愈发理直气壮地上前,把宁立殊往后逼。
“陛下在想什么,怎的不说话?”星盗头目含笑发问。
他不知道,小皇帝的花花肠子里,又盘悬着怎样的阴谋诡计。
“我……”
宁立殊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在贺星寰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下,脸颊越来越红,逐渐染成一片绯色。
凭心而论,宁立殊的个子很高,即便走在一众人高马大的星盗中,仍显得身姿挺拔。昨日发放物资过程中,与个别身材相对矮小的妇女儿童说话时,他会专门弯下腰,以保持平视交流。
可是,到了贺星寰面前,宁立殊原先具备的身高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男人越靠越近,压下的黑影将另一名同性的身形笼住,慢慢的,笼得密不透风。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或许常年与团里人勾肩搭背的贺星寰没有感觉,但对于向来不愿、也不敢与人过分亲近的宁立殊而言,现在的距离委实过分接近。
心上人的温热鼻息再次喷洒到脸庞,包括颤抖的眼睛、翕动的鼻子以及哆嗦的唇瓣,激起一连串激烈战栗。
清晰而缓慢,侵入大脑神经。
“说话啊,看我干嘛?”
贺星寰看着皇帝靠在冰凉墙体上的可怜模样,宛如束手就擒的可怜猎物,禁不住哂笑。
一时间,他眼前出现了许多个宁立殊。
有的在直播屏幕里,绷着冷若冰霜的脸叫他“滚”;有的沐浴在教堂彩光中,低声念着祷词;有的立于晚霞夕阳下,口若悬河自信飞扬;有的则怒冲冲咬住他的左臂,眸子里是未褪的凶狠与水光。
还有眼前这个,不惜以弱势的、柔软的形象示人,尝试让他放松警惕的。
思绪游移间,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左臂牙印上。
那一口,咬得可真狠呐。
或许是出于强烈的报复心理,回过神后,贺星寰更加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心思。
这次,他没有用枪,而是勾着唇角,用手拍了拍宁立殊的通红面颊,饶有趣味继续追问:“我的耐心有限。小陛下,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金发青年额前的发被汗打湿,发出一声奇怪的喘息,又往后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