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大见着也不拦,好几天没有冲滩的废船了,这帮年轻人最是不安分,倒不如让他们有些事做。
一行人到达码头,庆祥号明显吃水很深了,水手还在抢最后几箱货。大副站在船头盯着水手干活,并不允许这闲散人等上船。
荣叔听说他们专程来送别,忙下船来迎,见关老大与页目向还带着礼物,笑道:“到底是你们有心哩!”
未来得及多说几句,路过的水手便扬声催促:“荣叔,上船啦!”
“知道了。”荣叔应了一声,抬头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你们也快回去吧,这几日天气不大好,怕是要沿岸航行,不定又要耽误多久。”
“一帆风顺!”
“路途平安!”
几人落下最后一声祝福,转身走向岸上。
页目向急着要去总督府,正要与关老大作别,忽见着关老大猛拍了小印子一巴掌,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咒什么呢!”
页目向惊讶问道:“怎么了?”
关老大怒道:“他小子说:‘要这些船都没了就不愁活计了!’人家与你有仇怎的!不像话的小鳖崽子!”
页目向含糊调解了几句,与他们在码头分别。而今天,他仍旧未能见到凌依依。
“林先生也不在?”页目向又寻到林凯文宅邸。
仆人答道:“林先生上午便出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页目向点头称好,只得暂且离开。他在北城港已耗了三天,而一无所获,心情愈发焦急,望着那茫茫的海愣得发神。
若是寒尘越在。。。。。。寒前辈!他急忙取出吊坠,冲着吊坠长嚎了几声,可惜并无回音。他只觉得周身无力,连凭吊着的那口气亦要散掉,昏沉沉往拆船厂游去。
关老大的砖房前不知为何围了许多人,也不知在嚷嚷什么。页目向顿觉不妙,急忙排开众人,挤进屋去。
关老大依旧端坐在柜台后,叼着旱烟,面色十分难堪。他见着页目向回来,冷冷道:“看你干的好事!”
页目向心中忐忑,随他进去里卧。只见斯堪曼身边,几条汉子横七竖八地昏睡在地,其中就有小印子。
一旁还有几人正唏嘘叹气,他们瞧见页目向,互递了个眼神,一拥过来拉扯,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身。
关老大拨开他们,仍攥紧着拳头:“早就问过你们,怎么还瞒着我!”
“老荣头也刁滑起来了!合起伙来骗我!”
他并不给页目向开口的机会,指着斯堪曼,怒道:“你带着他一起,滚出四十二区!”
围观的汉子依旧说些听不明白的话:“侬将作,小印子瓦得啦?”
倒是也有字正腔圆的:“不能放他走!谁给他们治病!”
关老大喝令道:“他两个朝夕相处的,就不怕留在这儿把咱都染上这怪病?”
“病?”页目向恍然大悟,“他并非是得了。。。。。。”
关老大打断道:“那小印子他们几个怎么也昏了一天?”
页目向闻言就要去查看小印子等人的情况,又被围观汉子拦住,他高声喊道:“老大,我同伴并非得了什么传染病,你且让我看看小印子他们,或许能知晓原因!”
关老大将信将疑,还没等他发话,页目向猛力挣开拦路汉子,俯身探查小印子等人。
他指腹搭上其颈侧,只觉呼吸平稳,脉搏强健,安详熟睡一般。目光一转,又瞥见斯堪曼的整只胳膊无力地垂落床沿——而那枚黄晶银戒在他指上闪烁着妖异的光。
关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页目向,期待他真能有所发现,可惜——“立刻给老子滚出去。”
“厂头!那小印子他们呢?小印子还要养娃呢!”
关老大骂道:“算他娘命不好!能怎地?往后把东屋围了,闲杂人等不许再进!都滚!”见他动怒,众人都不敢再劝。
页目向无奈苦笑,只得又背起斯堪曼,别开那群可怜人,观着黑潮滚滚,不知去往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