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过后,科考站的生活似乎被按下了快进键。距离时半夏离开,只剩下最后两天。
那场补给站里的亲吻和约定,让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一场缓慢而温柔的凌迟。
她们依旧同进同出,却多了许多心照不宣的瞬间。
递照片时,指尖的触碰会多停留半秒;用餐时,纪忍冬会自然地把自己餐盘里时半夏喜欢的胡萝卜夹给她;夜晚在公共区域里整理资料时,两人的肩膀会轻轻靠在一起。
两人说着最寻常的工作,仿佛那些汹涌的感情从未被宣之于口。
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像是在心脏上系了一根细线,另一头连着倒计时的钟摆,每一下摆动都牵扯出甜蜜的疼痛。
她们贪婪地收集着这些碎片,同时又清醒地知道,收集得越多,分别时散落一地的声音就越刺耳。
离别前一天,傍晚。
纪忍冬来到时半夏房间,坐到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半夏身边,声音很轻:“今晚…云层薄,会有极光。要去看吗?最后一次。”
时半夏的心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想起初来乍到时,就是凭着对极光的憧憬,莽撞地“缠着”纪忍冬当她的“导游”,带她去拍摄。
那次的极光,是她们关系的破冰点,那是时半夏第一次感受到纪忍冬的温柔,驱散了她初到极地的陌生与不安。
如今,极光再次来临,却成了两人告别的背景板。
时半夏整理背包的手微微一顿。
最后一次。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轻轻扎在心口。时半夏抬起头,对上纪忍冬看似平静的目光,她捕捉到一丝与她相同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好。”
时半夏扬起一个笑容,努力让它看起来自然,“我们一起去。”
她们穿上外套,一起来到科考站外那片熟悉的空地上。
和第一次破冰那晚一样,浩瀚的星空下,极光如约而至,比那次更为绚烂壮阔,绿色的光幔摇曳变幻,仿若轻纱。
时半夏架起相机,却久久没有按下快门。她没有抬头去看极光,只是透过取景框,看着站在光晕之下的纪忍冬。
“忍冬姐,”时半夏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吗?那时候我觉得,能拍到这样的景象,这趟北极之旅就值了。”
纪忍冬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很轻,“嗯,记得。极光确实很美。”
时半夏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她举起相机,努力让自己投入到拍摄中,快门的轻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纪忍冬则安静地站在时半夏身边,她也没有看极光,只是默默地望着时半夏那被极光映亮的、专注的侧脸。
当极光达到最盛,几乎笼罩了整个天空时,时半夏却突然放下了相机。
她转过身,看向纪忍冬,眼中倒映着流转的瑰丽光芒,也闪烁着水色。
“忍冬姐…”时半夏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拍了。”
“怎么了?”纪忍冬上前一步,轻声问。
“我想…用眼睛记住。”
时半夏走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我想好好记住和你一起看的,最后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