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她便挎上早已备好的储物袋,打算下山采购宗门短缺的伤药与米粮,连日来弟子们操练勤谨,伤药耗得快,库房里的米缸也见了底。
刚走到半山腰的岔路口,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水落正低头整理储物袋的系带,眼角余光却瞥见碧水宗方向的天空有些异样。
她抬起头,心中猛地一沉:一层厚重的乌云正沉沉压在山门上空,诡异得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连清晨的微光都被挡在了外面,让那片天空显得阴沉沉的。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眯眼细看,这一看,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脚冰凉。
那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身着统一的玄色衣袍,衣摆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标记,数以千计的人聚集在一起,才在晨曦中勾勒出这般遮天蔽日的可怖轮廓。
是黑石派!
水落的心脏狂跳起来,砰砰地撞着胸腔,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曾听宗门长老提及,这黑石派是方圆百里内最蛮横的势力,以掠夺资源为生,行事狠辣,与碧水宗素有旧怨,多年来虽小摩擦不断,却从未有过这般大规模的来袭。
采购的念头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宗门方向跑,只想尽快回去报信,让长老们早做防备。
可刚跑出去没几步,一道凌厉的法力便轰然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炸起漫天碎石与尘土,逼得她生生停下脚步,胸口被气浪震得发麻。
“想跑?”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与恶意。
水落还没来得及转身,两道身影便瞬间出现在她左右,冰凉粗糙的两只手扣住她的胳膊,力道足可捏碎骨节。
水落调动灵力欲要反抗,后背却遭一掌重击。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她闷哼出声,气血翻涌间,灵力被截断,半点也调动不得。
“带她走,给碧水宗那些老东西传个话!”为首的修士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两名黑石派修士押着水落,脚下一点,朝着碧水宗山门的方向飞去。
越靠近山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便越浓郁。
水落抬眼望去,看得愈发清楚,黑石派的修士已在半空列好整齐阵型,一道道法力攻击如同密集的暴雨,不断落在碧水宗的护山大阵上。
大阵原本泛着的柔和金光,此刻已微弱不堪,在密集轰击下摇摇欲坠,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似不堪重负的瓷器,随时可能碎裂。
山门处,碧水宗的弟子们脸色惨白如纸,握着佩剑的手不住颤抖,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有的甚至因恐惧牙关打颤。但无一人后退,皆撑着摆出防御姿态,眼神慌乱却藏着一丝倔强。
一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弟子,佩剑还握不稳,被一名黑石派修士一脚踹倒在地。
那修士狞笑着抬脚,狠狠碾在他的手腕上,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小弟子的佩剑脱手飞出,下一秒,锋利的刀光闪过,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双目圆睁,满是稚气的脸上还凝着未散的惊恐。
两名女弟子背靠背抵抗,剑气划破了一名黑石派修士的胳膊,却激怒了对方。
那人召来数道黑色剑意,缠住她们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拽,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裙摆被碎石划破,露出的膝盖渗出血迹。
她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修士们拖拽着头发往山门内拖,凄厉的哭喊与求饶声刺破黎明,其中一人不肯屈服,张口咬在一名修士的手腕上,换来的却是一把刺穿胸膛的长刀,鲜血顺着刀刃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让你们长老出来!”押着水落的修士将她狠狠往前一推,水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脖颈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剑刃抵住,冰冷的触感瞬间让她打了个寒颤。那修士扬声喝道,声音穿透轰击声,传入山门之内。
白发长老闻讯匆匆赶来,见被擒的水落与半空中黑压压的敌人,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焦虑,手指疯狂发抖。
“黑石派!你们想干什么?”长老压着心头怒火,怒声质问道。
“干什么?”对方嗤笑一声,脚下一踹,水落双膝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上,疼得她眉头紧蹙,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很简单,要么归顺我黑石派,交出所有丹方与库房物资,从此听我派调遣;要么,今日便让碧水宗从这世上除名!”
“痴心妄想!”白发长老气得面目狰狞,花白胡须翘起,正欲下令让弟子反击,押着水落的修士却突然揪住她的头发,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她脖颈上,刀刃轻压,细密的血珠便渗了出来。
“老东西,不识抬举!”那修士狞笑着,眼神凶狠,“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要么点头归顺,要么看着这小丫头先死在你面前!”
水落浑身轻颤,脖颈处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唇瓣被牙齿咬得死白,却未泄出半点示弱之声。
她望着长老们眼中的挣扎与痛苦,目光频频往后山密室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前辈闭关之地。
心中满是绝望与苦涩。
她曾两次算计,而那位性情莫测的前辈却未取她性命已是万幸,如今宗门遭此大难,又凭什么指望这位被视作魔头的人出手相救?可除了她,谁还能救碧水宗?每一次望向那片安静的后山,水落的心底都被两种情绪拉扯,既有期待,又藏惶恐。
她的目光太过频繁,终究引来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