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府的鬼域蔓延程度越来越深,即使是玄同这样强大的地仙,也快撑不下去了。
他的阵法偶有疏漏,每一次失效,都会造成恢复正常生活的镇民们忘记了他们还有着人的意识,重新变回鬼怪。
苏杭想起了那阵铺天盖地的雪——纸钱组成的雪,和捞尸人们那略显心酸的对话。
他们明明是想当人的,却吃掉了自己的队长。
正如一百多年前的天仙朝会时期,他们明明是想阻止那些分食者的,却因为俱其权势没有成功,从此之后——同罪同诛。
“……我看到了。”
苏杭垂着头,银色的发丝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看到了什么?”
关山渡关切地问道。
“我看到了……这片土地……”
苏杭深吸一口气,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关山渡这才发现这个同伴的眼睛发生了改变,闪着近乎鬼魅的青色。
就像是两捧燃烧的鬼火。
苏杭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此刻在他的灵气视野中,面前的骨桥已然发生了改变。
“你看的到吗?关山渡。”
苏杭明明就在身边,但他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很遥远。
“那里……为什么会有巨大的高柱啊……”
苏杭抬起头,眼睛依旧是那种堪称诡异的青色,在他的眼中,那座骨桥之后,一根模糊的巨大高柱从河网的深处蔓延:“……直通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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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桥浜阵法核心,鬼域之下。
气氛突然变得如此诡异。
在场的三个人各立一角,居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三角形对峙。
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有警惕和怨恨。
当然,白蛇和玄同之间相隔的距离是远远小于北邙和他二人之间的距离的,毕竟斜边最长嘛。
“好啦,现在你们的误会可以解开啦!是不是很感谢我?”
北邙笑着鼓了鼓掌,恍惚间玄同几乎认为自己又看到了当年稷下学宫的那个同伴。
张扬,潇洒,自在,无所不能。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然而告别总是一件难事,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玄同也不愿意承认,那个他记忆中的北邙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玄同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在鬼域中消失了那么多年,修了鬼法门之后回来,留下赫赫凶名的鬼道人,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调解我和白蛇之间的恩怨吗?”
北邙叹息一声,很苦恼地摊了摊手:“为什么不可以呢?”
玄同又被这家伙的厚脸皮给气到了,就像当年他给北邙提问课业的时候也总是被北邙乱七八糟的回答给气到:“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
北邙撇了撇嘴:“之前我还不这么认为的,但现在你都拿自己的抓周天赋去做阵法核心了,别开玩笑了,你绝对脑子有问题。”
“你——”
玄同要气死了,立刻就要冲过去,却被一条巨大的蛇尾拦住。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白蛇的尾巴僵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条件反射地像当年在稷下学宫时一样,开始充当和事佬。
这下北邙笑的更欢了:“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都还没有变啊!真是让人太开心了。”
玄同和白蛇同时一愣。
“毕竟……没有变也就意味着……没有变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