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蒋同余孽及京城之事……”云初见微微停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厉色。
“影七。”
如同阴影般,影七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陛下。”
“名单上的人盯紧了,朕要看看,还有谁,敢在这姑苏城里兴风作浪。”云初见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
“京城来的爪子,既然伸出来了,就给朕剁干净。”
“遵旨!”影七的声音毫无起伏,领命后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
秦卿许站在一旁,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弥漫开来。
陛下处理这些事情,干脆利落,狠辣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与方才在河滩上下令抚恤时判若两人。
这就是帝王心术,恩威并施,慈不掌兵。
交代完这些,云初见似乎有些精力不济,微微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眉宇间透出深深的疲惫。
初霁立刻端了温水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秦卿许见状,知道陛下需要休息,便准备告退:“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先去督办防疫之事……”
“等等。”云初见却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堤坝……辛苦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让秦卿许猛地一怔:“还有……朕昏迷这些时日,多谢。”
秦卿许完全没料到会得到一句感谢,尤其是来自云初见的感谢。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脸上有些发烫,只能笨拙地躬身:“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当陛下谢字。”
云初见看着他这副略显窘迫的模样,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像是觉得有些有趣,但那波动消失得太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你的分内之事,是做好的堤坝,不是伺候汤药。”云初见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移开目光,重新落回那碗未喝完的汤药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端起药碗,准备将剩下的药喝完。
就在这时,或许是动作稍急,或许是身体依旧虚弱,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碗里漆黑的药汁猛地晃荡出来一些,泼洒在他苍白的手背和玄色的衣袍上。
“陛下!”林大夫和初霁同时低呼。
秦卿许的心也随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个箭步上前,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快过了思考。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碰到了云初见端着药碗的手。
他的指尖感受到了对方手背皮肤的冰凉,以及那泼洒出来滚烫的药汁。
两人俱是一僵。
云初见端着药碗的手顿住了,抬起眼眸有些意外地看向秦卿许突然伸过来的手,又顺着那手臂,看向秦卿许瞬间变得慌乱无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