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额角渗出冷汗,“这…卫国公未曾明言。”
皇帝哼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点嘲讽,太监面色纠结,跪伏在地,只能静静等着皇帝下文。
“让他回去。”
皇帝变得有些不耐烦,“这等小事也来烦朕。”
因为丞相控诉了程安一次,皇帝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他那个好友杨绪,居然不顾自己的禁令出行还死了,皇帝就更不喜了。
“卫国公他…”
皇帝声音变冷,“你就告诉他,若是程安不愿比试,郗绍还能强拉他上马不成?自己技不如人摔下了马,倒有脸来哭诉。他程牧和贵妃宠这个独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养儿子纵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太监连声应诺,忙不迭的躬身退下。
待殿门重新合拢,室内便又只剩两人。
皇帝此时忽然开口,对着郗崇道,“你这儿子,倒是率性。”
郗崇听罢,从容落了子,“少年意气,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就笑了,“年轻人嘛,我就喜欢这样的。”
他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不像朕那几个儿子,整日多行多思,天天让朕烦心。”
棋局已下过半,突然,皇帝又似想起什么,看似无意的开口,“你那儿子尚未入朝?正好,就让他去皇城司任个差事吧。”
说罢,笑着看向郗崇。
他话说得随意,目光却紧锁在郗崇脸上。
靖国公府世代掌兵,男人到了年纪就会上战场,郗崇在北地的势力已经很大了,皇帝还是想把郗绍留在京城。
郗崇神色平静,他与皇帝自幼相识,皇帝如今疑心越来越大,总是忌惮于他,但是他并没有谋反的念头。
或者说只要帝位上的人安分,不要手申的太长,他对谁当这个皇帝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眼眸在纵横交错的棋局上轻扫,声音低沉,
“我替郗绍多谢圣上。”
……
秋闱放榜后三日,揽月阁。
一层大堂内坐满了京师秋闱成绩优异的学子,贺彦修不出意料的成了解元,坐在靠前的席位上。
一直都有人嫉恨他或者看轻他,认为他名不副实,但秋闱的这份成绩终究让他的声名更上一层楼。
今日是他第一回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天家子弟。他从前仅在女学考核时远远望见过四皇子,是个气度逼人却难掩傲气的年轻皇子。
虽非官宦人家出身,贺彦修对朝堂格局却并非一无所知。毕竟一早目标就是进入仕途,在国子监时,他自然从结交的官宦子弟口中了解了不少当今局势。
太子与四皇子各成一党,朝中大臣纷纷择主而事,太子倚仗皇后母族卢家,四皇子则有程家与贵妃撑腰。
而丞相与靖国公府是不站队的。
想要在朝堂上有建树,有时候站对位置比能力更重要。
不过温寂作为丞相府的女儿,贺彦修从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讨论过朝堂上的事情。
可能是他觉得她听了会不高兴,或者是他自己那个时候好像真的生出了点傲骨,下意识不想在他们的关系中夹杂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自己这个时候又想温寂干什么。
贺彦修看着手中酒盏,定了定神,挥散了脑中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