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抬起的视线,一字一句,缓慢又残忍,“事实上,这五年来,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亲手害他。”
“你胡说八道!”安藤院长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豁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阳太他马上就要醒了!他马上就会醒!”
望月莲单手托腮,神情未变,将平板再次推到他眼前。屏幕上清晰的展示着一份份检测报告。
“这是东京综合医院出具的、您儿子每一项生理指标的详细记录。五年前,他或许还有救。”
她将目光锁在他几乎要崩溃的眼睛,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利刃,精准的刺向他最深的恐惧与愧疚,“是你的愚蠢害死了他!这就是因果报应。你你以牺牲别人孩子为代价,换来的,却是自己儿子的死亡!”
“不是的!你胡说!”安藤院长面目扭曲,失控的嘶吼,“阳太马上就要醒了!他马上就会醒!桑布卡大人告诉我!他亲口说的!”
望月莲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怜悯,依旧字字珠心:“如果桑布卡真有那么厉害,你的儿子早就该站在你的面前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一点点消耗最后的生命。”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安藤院长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嘶哑地重复着,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骨子里,“阳太很快就醒了……很快就醒了……”
神色激动地开口,“阳太很快就醒了,很快就醒了!”
望月莲沉默的注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拙劣表演。她再次将平板推到他的眼前。
屏幕亮起。
画面中是阳太的病房,此刻正被一群医护人员紧紧包围,抢救紧张的气息几乎要透过屏幕传来,其中隐约还能听见女人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经过一番争分夺秒的抢救,阳太的生命体征似乎暂时稳定下来。然而,就在这死寂般的平稳中,昏迷五年的少年,竟在这个时候睁开双眼。他唇瓣微弱的翕动,吐出的第一句话,微弱却清晰无比,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密室。
“爸爸……我恨你。”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最锋利的刃,狠狠刺进安藤院长的心上。
那仿佛是生命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说完这句话,阳太便如同燃尽的蜡烛,再度闭上眼,气息断绝,再未醒来。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安藤院长如同困兽,猛地向前扑去,意图抢夺平板,却被望月莲迅速地反扣住手腕,一把将他的脸死死按在冰冷的桌面上。
监控视频并未终端,里面医生宣告死亡的声音,仪器归为直线的长鸣,以及女人崩溃的嚎哭,一字不落的钻进他的耳朵,无处可逃。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安藤院长在桎梏中徒劳挣扎,声音嘶哑,“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不。”望月莲俯下身,清冷的嗓音带着残酷的平静,在他耳边低语,“害死你儿子,是你自己的愚蠢。毕竟,从一开始选择相信黑衣组织,那便是最大的原罪。”
“是你们!是你们杀了他!”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让我去见我儿子!”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望月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抉择,抛向他,“但你确定要面对这一切吗?去承受你妻子痛失爱子的怒火,去亲眼见证你亲手造成的、你儿子已经冰冷冷的躯体?”
她甚至不给他喘息思考的间隙,凑得更近,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一字一句,叩问着他的灵魂。
“还是说,你终于愿意承认,是你自己亲手葬送了你儿子的性命?”
“我没有!”安藤院长嘶声反驳,双目赤红地试图挣脱,“是那些愚蠢的医生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害我的儿子!”
“既然你不信,”望月莲偏头看他,唇边忽然绽开一抹近乎纯良的浅笑,“那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在月见里凉太的安排下,望月莲亲自带着安藤院长去见了安藤夫人。然而,等到他的,不是妻子的眼泪与哭诉,而是迎面而来的一个重重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