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的人变成了林枕溪。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液,他的掌心也湿漉漉的,留在腕上存在感强烈,让人想立刻抹去,却又舍不得抹去。
“你衣服都湿了。”她没忍住说,上个话题就此不了了之。
这是在担心他?
在确定这个结论前,裴寂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人也站了起来,“是湿了些,不过等我把车开回明港,估计就能自己干了。”
林枕溪沉默了。
“把空调调高点,应该不至于会感冒。”
他抖了抖衣袖,水珠甩到瓷砖上,“就算感冒了也无所谓,我身体素质好,用不了几天就能调整过来。”
说完,他去寻林枕溪的脸。
她一直不说话,只看着他,裴寂慢慢变得紧张起来,开始复盘自己刚才的措辞有什么纰漏。
一回忆,发现别说纰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林枕溪当然有脑子,能在近千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但她还是狠不下心让他就这么回去。
“你进来吧,等衣服干了再走。”
卑劣可耻,但有用,裴寂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那声“行”应得很快,生怕她反悔似的。
他个子实在高,林枕溪最宽大的T恤给他还是没法穿,七分睡裤也被他套成五分,可要他光着身子在家里走来走去,太不像话。
“浴袍可以吗?那件给我太大了,给你应该能穿上。”
“我不挑,”裴寂顿了顿,“实在没有合适的,我——”
怕他蹦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林枕溪连忙说:“合适的。”
把浴袍递给他后,林枕溪回了卧室,出来时,裴寂已经冲好澡。
浴袍腰带系得很松,露出胸前大片肌肤,感觉下一秒就能散开。
画面冲击力太大,林枕溪眼皮直跳,安分下来后,木着一张脸上前,替他理了理领口,再用力勒了下腰带。
声音绷得一板一眼的,毫无情绪可言,“不要着凉。”
裴寂注意到她微红的耳廓,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另起话头,“吃过饭了吗?”
他没给她说谎的机会,自问自答:“我猜没吃。”
林枕溪抿直唇线,忽然有些后悔让他进屋。
“衣服洗好、烘干还要时间,不介意的话,我叫个外卖,我们一起吃。”
吃饭总比干坐着好,林枕溪点头应下。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吃完并收拾好,衣服刚好烘干,裴寂去浴室换上。
他故意磨蹭了会时间,林枕溪已经不在沙发上,厨房传来冲洗水果的声音。
他把脚步声压得很轻,气息也收着,但林枕溪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一个晃神,水果刀朝自己手指落下。
刀片距离皮肤不过五厘米时,被人握住。
她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林枕溪。”他忽然叫她。
“我从来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现在更是。”
她盯住水果刀看,一声不吭。
“我所有的成绩,都是建立在父母提供的优渥条件下,要是没有他们,到现在我可能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没什么区别。在面对重大事故上,我也只会一味逃避,胆小无能到极点——”
在擂鼓般的心跳声里,裴寂的声线并不平稳:“那像我这样糟糕的人,能再一次追求你吗?”
他抬起手,很快地碰了下她脑袋。
这个动作,他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也曾对着AI制造出的幻象伸出过很多次双臂,但那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