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石子,显然出自他手。
芳如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说不清是惊惧还是别的什么。
距离那场以血明志的婚礼风波才过去几日?
他竟又如此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日瓷片划过的刺痛感,与他此刻的目光一样,带着一种蛮横的烙印。
她慌忙披了件外衣,急匆匆下楼。
夜凉如水,却浇不灭她心头的纷乱。
她快步走到周凌面前,压低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未消的余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疯了?!这是严府内院!你怎么敢擅闯?”
几日前的决绝对峙犹在眼前,此刻再见,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周凌却只是勾了勾唇角,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将他周身那股帝王的威严与此刻夜闯私宅的放肆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流转,从那日她苍白的脸、染血的腕,到此刻裹在外衣下单薄的身形,语气带着一种经过压抑后更显危险的理所当然:“想你了,便来看看。”
这话轻飘飘的,却比那日的雷霆震怒更让她心慌。
他那日拂袖而去时的暴怒犹在眼前,此刻这般看似平静的纠缠,底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你……”芳如气结,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看过了,请你立刻离开!”她试图用冰冷的语气筑起防线。
“朕若不走呢?”他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那日她以死相逼,迫他暂时退让,但显然,他从未真正放弃掌控。
“你到底想怎样?”芳如又急又怕,生怕被人发现,更怕这短暂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严将军若知道……”
她搬出严德,希望能让他有所顾忌。
“他不会知道。”
周凌打断她,眼神幽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这府里的守卫,此刻都很‘识趣’。”
他轻描淡写地揭露了他的手段,也再次提醒她,在他的权力面前,所谓的婚姻屏障是多么不堪一击。
芳如瞬间明白,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调开了护卫。
一股寒意混合着那日未散的屈辱感爬上脊背。
她不再多言,上前一步,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想去推他离开,进行那日未能完成的驱赶动作。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锦袍的瞬间,却又僵住,那日他逼近时灼热的呼吸和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猛地浮现,让她心生怯意。
芳如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凌的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那日以死相逼的勇气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字字带刺,“还是说,只有在你那夫君面前,你才舍得流血?”
“陛下若是来羞辱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别开脸,声音冷得像冰,“请回吧。”
周凌却不接话,反而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完全笼罩住她。
“朕那日走后,想了很久。”他停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目光灼灼,“你在喜堂上说的每一个字,流的每一滴血,都在朕眼前挥之不去。”
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温柔:“芳如,跟朕走。严德能给你的,朕能给你十倍。名分、地位,甚至是自由只要你点头。”
芳如几乎要冷笑出声。
自由?从他口中说出这个词何其讽刺。
“陛下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摆布的臣女吗?”她抬起眼,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现在的我,是严夫人。”
“严夫人”三个字,她刻意咬得很重。
果然,周凌眼底瞬间翻涌起怒意,但很快又被压下。
“好一个严夫人。”他轻笑一声,突然伸手,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指尖已轻轻拂过她手腕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那这又是为谁留下的?为你的夫君?还是为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