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安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上,那只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掌心却滚烫。
她想到了今晚的宴会,想到沈清瑶那张势在必得的脸,想到戚家那深不见底的算计。她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沈言安沉默了片刻,最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黎妄刚想说些什么,沈言安却已经抽回手,转身对一旁的简宁和闻讯赶来的康复师说道:“我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众人不敢违逆,纷纷离开。
两人回到房间,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而安静。
黎妄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和水果刀,坐在床边,开始慢慢地削着。他削得很认真,修长的手指动作娴熟,一圈圈的果皮连贯而下。
沈言安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些出神。
“我小时候,也这么给我妈削过苹果。”黎妄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时候她刚生完我,身体很差,黎家那些人……不怎么待见我们母子。我爸又常年不在家,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陪着她。”
或许是他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沈言安的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
“我妈脑出血住院后,沈清瑶和戚文燕就搬进了沈家。”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她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妈的东西,一样一样地,从主卧里扔出来。我那时候还小,冲上去跟她们抢,结果被戚文燕推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角,缝了七针。”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额角被碎发遮住的地方。
“那时候,因为财产分割一直没法达成一致,再加上妈妈住院,她和沈建设从决裂到正式离婚,拖了很长一段时间。”
“戚家自然是不高兴的。于是,沈建设为了讨好她们母女,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一个月才允许我回家一次。每次回去,家里都会少一些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多一些属于她们的东西。直到最后,那个家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我母亲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她们才是那个家的女主人,而我和我妈,不过是两个可笑的闯入者。”
黎妄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刀尖险些划破手指。
他转过头,看着沈言安平静的侧脸,眼中涌动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滔天的心疼。
黎妄放下苹果和刀,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言安,”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绷紧,“你所受的一切屈辱,我都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沈清瑶,戚家,一个都别想跑。”
沈言安侧过头,对上他那双盛满了怒火的眸子,心中那块积压了多年的寒冰,仿佛被这灼热的视线融化了一个小角。
在这一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