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花香满溢。
田岁禾把女儿抱在怀里,小青笋高兴地抱着杏花,笨拙地给阿娘别上一朵,高兴拍手。
“娘!好看!花花好看!”
给阿娘别了花,她又爬到了对面陈青梧怀里撒娇。
“青姨,给,花花!”
陈青梧怀抱着胖墩墩的小团子,一贯的冷静没能维持多久,清冷声音都刻意捏软了。
“多谢小笋笋~”
陈青梧停下了在商议的正事,逗着小丫头玩耍,忽然道:“我近日在想,要不要也去寻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还不用经历成婚这等繁琐的事。”
田岁禾心虚垂睫。
她扒拉着手中的杏花枝:“嗯,但得寻个心甘情愿的,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陈青梧噗嗤笑了。
“当初宋持砚答应同你生孩子的时候,不也心甘情愿么?那样冷淡的一个人,你还能绑了他行事不成?”
田岁禾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宋持砚的名字了,一时失神。
望着女儿与宋持砚相像的唇形,回忆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那我又算什么?为你们传宗接代的器物,用完再去父留子。”
看着可爱的女儿,她更心虚了:“谁知道他后来会想要孩子,又想要人,还骗了我……”
这两年跟着陈青梧,她也知晓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
才知道原来宋持砚及恩师云阁老与赵王政见不合,宋持砚他无论如何都要对付赵王的。
当初他却用对付赵王来作为留住她的条件,不算骗她算什么?
田岁禾庆幸她跑了。
陈青梧见她在皱眉,想着她或许是在担心被找到。
不怪田岁禾胆小,实在是宋持砚太执着。当初在苏州田岁禾给皇商雕刻摆件过后,行会中竟有人寻来铺子里暗里打听摆件损坏的原由。
后来陈青梧一查,那人与开封权贵有些往来,十有八。九是宋持砚,得亏田岁禾因为谨慎,就拉出赵师傅垫背,这才没露馅。
但过后田岁禾也躲了几个月,她们开始培养女雕工一是为了帮扶更多女子,二是为了掩人耳目。
陈青梧打住了调侃,“我听闻宋大人日前去了徽州巡察,这回若是能顺利查办,便能调回京。如今圣上逐渐不满赵王,宋持砚又在两年前离开宋家自立门户,成了孤家寡人,圣上如今需要这样的孤臣。”
“所以你可以稍稍放心了,这位朝中新贵近期忙得很,短期内应当不会来苏扬一带。”
田岁禾还想更放心些。
她又问陈青梧:“上回你说他要议亲的事情怎样了?”
陈青梧道:“是我在京中的朋友透露的,称云阁老有意撮合他的侄孙女跟宋持砚,宋持砚松了口。我还暗中查过,他也撤走了在各州府寻人的眼线,瞧着是要定下了,说不定此次自从徽州回京之后就会宣布定亲。他一旦娶妻,你便可以放心了。”
田岁禾不是没料到会这样,但他要成婚,对她是好事。
至于曾因为宋持砚有过的波动,让它淡了最合适。
陈青梧转着花枝感慨,“这两年里宋大人一直在私下寻找,我以为他会执着下去呢。但是想想,连顾赟半年前都另娶了一位书香门第的小姐呢。情爱嘛,不过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哪能长久呢?”
田岁禾对此很认同。
这两年她见了许多人,也读了一些书,明晓了更多的道理,她现在明白了,当初她之所以会不愿忘掉阿郎,不是因为情爱,更是因为她和阿郎之间有着亲情。
她和宋持砚可没有。
*
得知宋持砚大抵已放弃寻人,田岁禾久违地松快。
她在扬州帮着陈青梧筹备新铺子。陈青梧与官府打交道,而她不善与人周旋,但选买玉坯木料、教导铺子里的雕刻工匠很有心得。
很快扬州城多了两家生意红火的铺子,摆件精致小巧,颇得扬州贵夫人和闺阁小姐喜欢。
陈青梧很有经商头脑,熟客每买够十件,便送一个铺子里独一无二、不会对外售卖的小物件。
许多客人为了小物件特地多买,竟成了买椟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