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想安生度日,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她捂着脸哭得双肩颤抖,宋持砚沉默地揽她入怀。既有对三弟的遗憾,亦有不够大度的嫉妒。
他不曾转述出三弟死前嘱咐宋炎别去叨扰她的遗言。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在为三弟痛苦。
宋持砚闭上眼,他不该跟一个亡故的人计较。
田岁禾不甘又无力。“我以为倒了柳姨娘母子,阿郎就能瞑目,可倒了二公子,还有一个赵王,他的人害死了阿翁,又害了阿郎……”
她不过一个小老百姓,如何斗得过堂堂的赵王?
宋持砚揽着田岁禾,擦去她为三弟流的眼泪,“岁禾,我可以对付赵王。但并非为了三弟,我所欠他的兄弟之情已在这些年中还给了郑氏。因而,我不做无本买卖。”
类似的话之前宋持砚就曾跟田岁禾说过一次。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曾被郑氏利用,有为阿郎报仇的理由。她也不曾知道阿翁死的真相,因而她不曾跳入他的网。
但这次她想跳入。可他这次要的,也一定会更多。
田岁禾怔怔问:“你想要什么?”
她还可以用什么换?
“我都被你留在身边了,你还有什么没得到的?”
宋持砚凝视着她:“你。你的一切。我要你属于我,从此忘记阿郎,身与心,皆只有我一人。”
烛光中他的目光似无尽深夜,要将她吸入其中。
田岁禾颤了颤。
爱上他,这个条件对于她而言比留在他身边还要难以接受。
宋持砚问她:“你是想为阿郎和阿翁报仇,还是继续固守你那对阿郎早已无用的感情?”
田岁禾被这句话深深一击:“无用?我对阿郎的想念,我这么努力不忘记他,竟然是没用的?”
“不然呢?你记着他,不肯让别人取代他的位置,他的仇人就能自己死去,他就能重活?”
“他当真需要你这样的惦记?”
宋持砚的话一句比一句直白,一句比一句无情。
“你的阿郎已经死了,岁禾,你再惦记他,他也不会活过来。你惦记他,不过是让自己心里舒坦,你只是不想做那个移情别恋的人。”
“够了!”
田岁禾捂住耳朵。
“够了,你、你别再继续说了!”
尽管心里决了堤,可她依旧不认为惦记一个死去的亲人是没用的!人死了的确什么都没了,可也正因此,亲人朋友的惦记才更弥足珍贵,那是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可现在她的确不能仅仅记着阿郎和阿翁,不为他们做点什么。
沉默的哀伤持续许久,田岁禾抬起哭花的脸,“我答应你。只要你扳倒赵王,我会试着爱你。”
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能为阿翁和阿郎做的。
田岁禾抱着自己,屈膝坐起,脸深深地埋入双臂之中。
像以往官场上的每一次交易,宋持砚成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承诺,田岁禾与那些言而无信的人不一样,她太干净了,因此一个承诺对她而言便是一道极大的口子。
有了这个承诺,她会为了不食言慢慢试着接受他,爱他。
但宋持砚却并不很愉悦。
心中烦躁不减反增。
他无法理解这烦躁缘何而来,也不想深究,横竖就要得到了,他把田岁禾拥入怀中。
“既已答应我,就别再为他掉眼泪了,至少别哭太久。”
田岁禾才不甘心事事都听他的,她咕哝道:“我的眼泪我自个都管不了,你管得倒是宽……你少管我,我不就高兴了?我一高兴,不就不哭了?就是你的错。”
她窝窝囊囊地抱膝蹲坐,目光也深垂着不敢看他,模样可怜极了,但眼里并非全是屈从,窝囊中还留着獠牙,宋持砚反而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