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得知大公子对娘子有意时,林嬷嬷觉得是田岁禾运气好,这会反而艳羡起宋持砚。
梳妆打扮过后,田岁禾跟随林嬷嬷去了二房。
见到田岁禾,宋玉凝怔了怔:“弟妹好似与平时一样,但又好像很不一样,却说不上来。”
田岁禾当这是想夸她但是寻不到理由,只是笑笑。
此次文定宴男女分席,玉凝负责招待女客们,尤其是各家的夫人,她领着田岁禾往对面去。
穿过回廊时,撞见了正与一位年轻人并肩而行的宋持砚,田岁禾忙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走在他前边的宋玉凝如常和宋持砚问候,田岁禾趁机躲在玉凝身后,浑水摸鱼地欠了欠身。
宋持砚步履不停地应了。
但经过她身侧时,他平稳的步调似乎停了一霎。
田岁禾忙迈开大步。
宋玉凝没留意到宋持砚短暂的停驻,但清楚地留意到田岁禾突然加快了步子,笑着道:“这么久了,三弟妹还是很怕阿弟?”
田岁禾低道:“我太粗鄙,看到大哥会担心哪里犯了错。”
宋玉凝不曾多想。
到了女客席间,宋玉凝把田岁禾安排在只有宋家内眷,外人较少的那处凉亭,其余几房的夫人和少夫人们都已落了座。
田岁禾对面便是柳姨娘之子宋持元的妻子,二少夫人章氏,章氏身侧则是三房的四少夫人梅氏,还有其余几房的几位妾室。几位少夫人都出身官宦人家,哪怕是妾室也都是商贾富户,唯独田岁禾是个山野村姑,因而她们都不爱理她。
“三弟妹来了?”章氏最先问候,但看过来的眼神很古怪。
田岁禾察觉了,章氏是柳姨娘的儿媳,对她有敌意也不意外,出于礼节她应了,随后规矩地坐着。
梅氏与章氏交好,趁着宋玉凝去招待别的客人,同章氏说笑:“还记得上次你去我院子里,看到的名贵牡丹么?几个月前院里的仆婢粗心,竟把一棵低贱的芍药混了进去,那芍药花开得盛,把牡丹的地方给占了,真是滥竽充数啊。”
旁人都听出这是借花贬人,暗指田岁禾出身低微,靠孩子跻身宋家,抢了其余少夫人的风头。
但田岁禾不知滥竽充数是什么意思,她还没学到。
想起林嬷嬷曾嘱咐多笑笑、少说话,她乖乖照做,很有礼节地微笑着听她们讨论,时不时笑笑。
梅氏认为这是强装镇定,这样简单的话,怎么会有人听不出?她想拉拢章氏和柳家,少不得要落一落田岁禾面子,便说:“三嫂嫂笑了,想必也这样认为?”
她都主动搭话了,田岁禾再害怕说错话,也只能接话,她想了想,问了一句自认不出错的:“四少夫人,是嫌牡丹不会开花么?”
章氏面色顿时不大好看了。
外人或许不知道,可梅氏与章氏交好,知道章氏迟迟怀不上孩子,一直为此事烦忧。
怕章氏误会,梅氏忙重审:“三嫂误会,我啊,是在说芍药跟牡丹开在一处,便当自个是牡丹了。”
田岁禾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
她全然没察觉梅氏话里恶意,在她看来牡丹跟芍药都是花,能有什么区别?心中还暗暗想着:原来出身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们也都跟她一样啊,她喜欢种蒜苗,她们喜欢种牡丹,说起来并没什么区别嘛。
田岁禾想,或许梅氏故意聊花草,是体谅她不认字,不懂诗词,才想了这样的话题。
林嬷嬷说梅氏刻薄,可她觉得,这位梅氏蛮体贴嘛,田岁禾真挚地朝她笑笑,甚至露出感激。
梅氏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处使,只好恼怒地甩甩手帕。
“夏虫不可语冰!”
她自讨无趣,不再找田岁禾搭腔,田岁禾也乐得自在。
因着对柳姨娘的敌意,她格外留意章氏,中途察觉章氏又看了她一眼,心里难免忐忑。
难不成章氏是想害她?
席间侍婢送来酒水,另外给田岁禾端上一碗甜水。
“大小姐念在三少夫人正喂养孩子,不便饮酒,因此特地备了甜汤,三少夫人且将就将就。”
“多谢啊。”田岁禾接过了甜汤,唇刚沾上碗沿,就看到二少夫人章氏又看了过来,蹙眉盯着那甜汤。
难道她也想喝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