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正高兴呢,为了这个儿媳头一次主动设宴,陛下还将风景最好的建章宫拨给了她,任她调配宫中人手,就差亲自督办了。”
“连皇后那边对此都不敢置喙一句,一早就吩咐宫人今日都离建章宫远些。你倒好,明知她宴席摆在那里,不说躲着点,还上赶着往前凑!”
“也就是我知道的及时,将你叫回来了,再晚一点信不信你父皇亲自派人去‘请’你到时候别说你了,连你母妃我的脸面都没了!”
被她叫回来还能说是永宁宫懂礼数,孩子不听话了知道教训。若是皇帝派人去“请”,那永宁宫上下的脸面就都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跟着吃瓜落。
齐云英一怔,很是不服气:“父皇为何如此偏袒那母子俩!分明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和一个泼皮无赖罢了,到底有什么好的”
“住口!”
嘉贵妃斥道:“淑妃是乡野村妇,你父皇是什么这话若传到外面去,仔细你的皮!”
她说着忍不住点了点齐云英的额头,细长指甲在她眉心戳出一个浅浅凹痕。
先帝子嗣单薄,一生只得两子,一男一女。
两个孩子虽都平安长大了,但太子早产,自幼便身子不好,缠绵病榻,十七八岁时成了亲,直至二十五岁病逝也未诞下一子。
眼见着后继无人,先帝无奈之下只能从旁支中过继嗣子。
但因着高祖时夺嫡之乱的缘故,先帝的叔伯兄弟几乎死绝,导致压根没有合适的人选,最终只能从那些血缘已经不算近的宗亲中挑选嗣子。
如此挑选一番,最终入选的有三人。
当时的朝官们原本更属意另一人,但钦天监测算命格后说当今圣上子嗣兴隆,儿女缘深厚,饱受丧子之痛的先帝闻言一锤定音,选定了他做自己的继承人。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女子因为“宜生养”而被夫家求娶的,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因为“宜生养”而被看重,甚至被定为储君人选。
这说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但因三人其实本来就大差不差,选哪个都没什么区别,子嗣兴隆还能避免类似先帝这般的情况出现,朝臣们便没怎么反对,就这么将嗣子人选定了下来。
所以当今圣上其实并非先帝所生,而是从旁支过继来的,淑妃便是他在潜邸时的青梅竹马,两人早年间甚至曾有婚约。
若说淑妃是乡野村妇,那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皇帝成什么了
齐云英撇嘴:“我就是不服气,论出身论相貌论才情,您哪点不比淑妃强偏偏父皇眼里只有她。”
“明明您是贵妃,她只是个妃位罢了,平日里却要处处让着她,凭什么”
凭什么
嘉贵妃抿了口茶,幽幽道:“凭她是个病秧子,凭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今日找她闹这么一场,就算是当时得了些脸又如何改日她到我这永宁宫里坐一坐,说自己头疼脑热不舒服,叫太医过来走一遭,凭她是真是假,你父皇都三五个月不会踏足我这永宁宫了。”
“你是一时出了气高兴了,叫母妃又该如何”
这种招式淑妃这些年用了不知多少次了,因着她受宠,多少妃嫔看她不顺眼,想要找她麻烦。
她也不着急,谁惹了她她便去谁宫里坐坐,然后说自己身子不适,叫太医过来诊脉。
若她是个身子康健的,太医一摸脉便知是装的,这法子自然也就不好使了。
偏偏她真的身子不好,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病态,哪个太医来了也不敢说她没事,这便坐实了她在对方宫里出了事,对方百口莫辩。
先前惠妃因着知道她这手段,前脚招惹了她,后脚紧闭殿门称病不出,也不让她进去,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谁知淑妃打着探病的幌子,在她门口站了半个时辰,然后晕过去了。
这下可把皇帝气坏了,直接将惠妃由一宫之主的妃位降为嫔位,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她的位份。
自此这宫里更没人敢欺负淑妃了。
嘉贵妃倒不是真的多怕她,而是觉得自己和她没有什么直接冲突,没必要为了些许小事去触她的霉头,尤其不能在涉及平郡王的事情上触她霉头。
这女人疯得很,为了自己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倘若平郡王出了事,她若知道是谁做的,八成会直接死在那人宫里。
她死了没什么,但那宫里的人就倒霉了。
嘉贵妃相信,即便是皇后,若真摊上这样的事,没准都得被打入冷宫。
她教训了女儿一番,见她犹绷着脸不高兴,叹口气道:“好了,你平日里与你七哥小打小闹我何时管过你这不是你七哥要娶媳妇了,淑妃最近把这当做头等大事,母妃这才叫你避着些吗”
齐云英心中仍觉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法,只得诺诺应了,没有再说什么。
………………
雅风苑三楼的一间雅室中,三个少女围坐在桌前一边吃着茶点一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