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睁开眼,泪水滑落。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人回来,却又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早已无处不在。
阿昭没有死,也没有离开,他成了共感素的一部分,成了新生儿脑电波里的安宁,成了陌生人相拥时心头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他是沉默本身,也是沉默中最深的回音。
“我不该等。”
小满喃喃道,“我该说。”
他缓缓抬起双手,开始打出手语。
不再是教学,不再是回应,而是倾诉??对着夜空,对着金花,对着地球上每一个正在醒来或即将入睡的灵魂。
>“我害怕过。
>我恨过自己说不出话。
>我以为只有声音才算语言。
>可是你教会我,
>一次握紧的手,
>一声压抑的抽泣,
>甚至一个没说完的句子,
>都比万语千言更真实。
>谢谢你,
>让我知道,
>哑巴也能呼唤世界。”
每一句话出口,金花的银焰便跳动一次。
当最后一个手势落下,整株植物突然绽放出刺目光芒,随即收缩回原状,仿佛完成了一次呼吸。
与此同时,伊德里斯在开罗的书房中猛然抬头。
他正重读《沉默史》最后一章,忽然发现纸页边缘渗出墨迹,自行组成了新的段落:
>“最危险的遗忘,不是忘记历史,
>而是忘了我们曾如何被温柔对待。
>当一个人不再相信‘我在呢’这三个字的力量,
>他就已经开始了背叛??
>不是对他人,
>是对自己出生那一刻所接收的第一份爱。”
伊德里斯久久凝视着文字,而后起身走到院中。
夜空中,极光正缓缓流动,色彩变幻如金花盛开。
他仰头望着,忽然举起右手,贴在胸口,然后缓缓向前伸出,掌心朝天??这是北非某些古老部落表示“我听见你”
的姿势。
就在这一刻,千里之外的卢卡斯正坐在火星金花前讲述这个故事。
他说完最后一句,习惯性地问:“你听得见吗?”
花叶轻颤。
露珠滚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微小的图案??正是伊德里斯刚才的手势。
卢卡斯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