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怪不怪,快速往他手臂上扎了根橡皮压脉带,一手“啪啪”拍两下,另一手精准刺向血管,推针拔针,整个过程十秒不到。
“好了,来,家属帮忙按一下,过两分钟不出血了再拿开。”护士丢掉针管,从治疗车上取一团消毒棉花,往陈端手臂上一按。
没等孔净接手,她就把车推走了。
“等一下……”
孔净伸手去按止血棉,陈端同时屈起胳膊,被孔净握住手腕制止了。
“我帮你。”孔净松松圈住他腕骨,可能是因为室内空调温度开得低,孔净感觉指节有点凉,以及,原来陈端看着瘦,骨骼却是大体量的那种,她不能完全圈住。
“有椅子。”
陈端忽然开口,声音比起刚才的虚飘,终于有点砂砾磨过的实感了。
“嗯。”
孔净余光扫一下,另一手将椅子扯到身后坐下。
气氛有点干,孔净垂眼盯着自己的手指以及隔着一团棉花的陈端的手臂。
“痛吗?”她问。
陈端说:“还好。”
孔净不信,眼皮撩起来看他。
陈端偏过脸,好像笑了一下,很淡,可以忽略不计的笑。
但孔净却因为他脸侧乍然一现的酒窝而松快下来。
“爸说,”孔净顿了下,“你手臂上的皮肉被石料刮掉了,刚从石料底下捞出来的时候连骨头都可以看见。”
怎么会不痛。
“我没看见,不知道。”陈端说。
孔净又看他,“你昏过去了,怎么可能看见。”
“没印象。”陈端说,“比骨折好一点。”
孔净不喜欢他说起这则可怖事件时的无所谓态度,这让她想起那天陈端坐在石厝屋檐下说到死,一样的冷漠。
好像他真的期盼这个结局似的,孔净很反感。
她按着止血棉的手指不自觉往下压了压,陈端视线落在她脸上。
孔净不看他,指尖拈起止血棉,眼睛凑近了些,确定新鲜的细小针眼不会再往外冒血珠后,她侧身把止血棉丢进垃圾桶。
转过眼,陈端双唇微抿,目光停滞于病床半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孔净心虚是不是自己刚才把他压痛了,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脆皮。
“……没。”
陈端隔了两秒才答。
说话时,右手臂轻轻往身体这侧靠了靠,手肘处皮肤被孔净呼吸扫过的感觉却并未因此消散。
“以后、别这样了。”孔净看着他,轻声说。
“哪样?”陈端仍旧看着虚空。
孔净抿了下唇,“不知道……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这回陈端没应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