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樱去了,回来时道:“小姐,孙太医并未收银子,他看起来很慌张……奴婢一边走出来,一边留意着,他似乎在独自呢喃着什么时啊命啊的,特别玄乎!”
安紫清陷入了沉思——说明给她下毒,并非是孙羽凡的本意,他应当是被人利用了,并且这个人非常擅长pua。
也是,一个太医本人能跟安紫清有什么仇?
是个pua高手,又跟她有过节的——除了玉兰菀还能有谁?
安紫清突然就明白了。
……
孙羽凡来给安紫清送药的时候,语气还是跟以往一样恭敬。
安紫清懒懒地躺在床上,神情看起来并无异常。她拿起自己之前在看,刚才搁置了一会儿的大昭课本:“今儿孙太医来得好早,我还一直在学习呢。”
孙羽凡垂首笑道:“安姑娘真是勤奋。”
“不是我勤奋啦,是我本来身子弱,脑子也不好使——每日要花大量的时辰去学习,没法子。”安紫清面目依旧和善,丝毫不打破自己的人设。
孙羽凡不知为什么,见今日的安紫清似乎……有些怪异。
孙羽凡也是头一回给人下毒,自然办不到做了亏心事还脸不红心不跳。
他说话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那……那安姑娘能够克服自己的缺陷,努力学习,当然也是一种勤奋。”
“是吧,那便是不知我这病弱的缺陷何时能够克服,你想啊,倘若我有什么仇敌,现在要是给我下毒,我岂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安紫清的声音故作轻松。
孙羽凡:“!”
他的心中打起了鼓。
“当然,我也知道,不会有人给我下毒啦,又不是我当时演的穿山甲。”安紫清似乎很随性地耸了耸肩,“孙太医,你能陪我聊聊吗?”
“那……自是可以,只是安姑娘莫要说太多。”孙羽凡结结巴巴的。
安紫清直愣愣地看着孙羽凡:“孙太医,你是个信命的人吗?”
孙羽凡实在是不知,这么大的一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他试探着问道:“可……可否具体?”
“比如,若是你经历像我昔日这般,被骂惨,做什么都是错的局面,你会觉得,这是你的命吗?”
“安姑娘大可不必回忆那般悲伤的过往了……安姑娘会越来越好的。”
安紫清的声音似乎透着几分落寞:“会越来越好吗……可是,我身子这么弱,我要有命活下去,才能越来越好啊。”
“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哎,讲这些虚的干什么,我要是吉人,我会被这么骂吗?”安紫清一摊手,“我就问你,你信不信命?”
瞧着安紫清脸上洋溢的笑容,孙羽凡突然觉得……自己该多么对不起安紫清啊。
玉兰菀真是颠倒黑白……怎么能说什么是安紫清冲撞了她的命格呢?她自己干了什么,她自己没点数吗?盛极必衰,怎么安紫清恰好在她开始“衰”的这个时候,住进宫里,就成了安紫清冲撞了她的命格?
简直荒谬!
他手中的碗不知不觉地摔到了地上——他心内也知道,当然不能把下了毒的药给安紫清喝!
安紫清通过他的神态和动作便能大概看出他的心路历程了,但她还是装作被吓了一跳:“孙太医当心!”
孙羽凡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管摔在地上的碗,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安姑娘,臣回答您方才的问题——我命由我不由天,对于任何人皆是如此。”
他彻底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