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抬手拂去她肩头凌乱的残雪,“柳卿近日递了请安摺子,说是思念爱女。”
柳如萱適时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父亲自幼便疼爱嬪妾的…说起来,自打嬪妾进宫,也已好久未见父亲了。”
“朕特许柳卿明日进宫探望,”赵晏转身坐回龙案,声音带著说不出的蛊惑,“不过…如今宸妃病著,后宫不宜喧譁。”
柳如萱急忙跟上,绣鞋踩在光可照人的金砖上险些滑倒,“陛下放心,嬪妾定让父亲轻装简行!”
家眷入宫探望,那是妃位以上嬪妃才有的待遇,她以贵人身份就得以接见家人,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赵晏垂眸提起硃笔,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讥誚。
“既如此…也罢。”
他顿了顿,“只是近日后宫不寧,朕唯恐柳卿会遇到危险。”
“不如爱妃修书一封,让柳卿带上几名贴身隨从,朕再派德安去宫门接应,如何?”
柳如萱悸动万分,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关心她的家人!
“嬪妾这就写!”
她劈手去夺赵晏手中硃笔,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记得写明…”赵晏起身,將龙座都让给了她,“多带些得力隨从,就说……”
“宫里有些宸妃的罪证需要搬运。”
什么?
柳如萱內心狂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陛下是想对付宸妃?
“陛下说的是真的?”
“怎么?”帝王却语气骤冷,似被耗尽耐心,“爱妃不愿替朕分忧?”
“愿意!嬪妾愿意!”
她接过赵晏递来的笔,半分也没想为何是鲜红的硃砂笔,指尖颤抖著便往描金纸上写去,
“父亲大人亲启。
速带十二心腹入宫,明日未时在宫门候德安,宸妃罪证需武力夺取,机不可失。”
她写完笑顏如地递到赵晏面前,“陛下,嬪妾这样写可否?”
赵晏淡淡睨了一眼,“改成戌时。”
“好。”
柳如萱已经根本没有了自主思考能力,完全不曾细想,帝王为何特意將未时改为了戌时。
也全然没看到,她伏在龙案上奋笔疾书时,身后赵晏盯著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