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抬头,眼角皱纹堆成笑意:“孩子们长大了,旧结不够用了。”
陈星坐下,拿起一根金线布条。
这是“念”
的颜色,介于黄与橙之间,像黄昏最后一缕光。
“你知道吗?”
他一边笨拙地绕线,一边说,“‘心流桥’刚上线AI辅助系统,能通过语调、呼吸频率预测倾诉者的心理危机等级。
效率提升百分之四十。”
小满没停下手中的活,只淡淡问:“那它能听见沉默里的哭声吗?”
陈星一愣。
“有个女孩连线三次,每次都笑着说‘我很好’。
AI判定低风险,自动分流。
可第四次,她背景音里有玻璃碎裂声,接线人立刻报警,救下她时,她已经割了手腕。”
小满抬眼看他,“那个接线人,是你培训的吧?”
陈星点头,声音低了下去:“是李婷,第一批志愿者。
她说,她就是听见‘很好’两个字说得太用力,才觉得不对劲。”
“机器算得出频率,算不出用力背后的颤抖。”
小满轻声说,“人心的裂缝,往往藏在最完美的笑容里。”
陈星沉默良久,终于说:“所以你们才是真正的‘防火墙’。”
小满笑了:“我们不是防火墙,是透气孔。
让那些快闷死的人,能喘一口气。”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倾听游戏”
??一人闭眼静坐,其他人轮流靠近,轻声说一句“我在”
。
谁最先感受到那份存在,谁就赢。
没有奖品,只有拥抱。
陈星参与其中,轮到他闭眼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宁。
风拂过耳际,脚步轻移,有人在他耳边说:“我在。”
是小满的声音,苍老却坚定,像大地深处传来的回响。
他睁开眼,看见她站在面前,手里捧着一本新册子。
“这是什么?”
他问。
“‘心语纪念馆’留言簿的第十本。”
她说,“前十本满了,昨天刚换新的。”
陈星翻开,第一页写着:“谢谢那天听我说话的陌生人,我现在结婚了,孩子会叫妈妈了。”
第二页:“我以为没人会懂我的痛,直到听见录音里那个女人说‘我也曾想死’。”
第三页:“我父亲去世三年,昨晚梦到他,醒来第一件事是给‘心流桥’捐款。
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延续那份‘在’。”
他一页页翻下去,指尖微微发颤。
这些文字没有华丽辞藻,没有宏大叙事,却像无数细小的针,刺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