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会保护自己的领地和族群,阿冷当然也不例外。
理智与身躯却仿佛被劈作两半,他心里这般确定着,脊背却挺得板直,头部高抬,连耳朵都微微颤动着。
除去缺失的尾巴无法竖起,其余姿态,已是狼群进攻的号角。
“做什么一直堵在洞口?阿冷。”
栖棠的余光瞥了又瞥,终于忍不住唤他。
她的声音平稳自然,只眼神略微闪躲,稍显弱势。
毕竟才过了一个白天,又没有孟婆汤给她喝。
总归有点不自在
但谁教他在那儿乱晃?
这声音一出,便似久旱逢甘霖,心间的焦灼、唇齿间的躁渴一瞬被抚慰。
血液重新恢复流动,阿冷的胸腔起伏一下,突然大步向前,不打一声招呼的,腕骨用力,猛地将提着的猎物脱出手。
‘砰’的一声闷响,地面颤动,腥膻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一人一狼都被吓得一个惊颤。
整只放干血的幼年野猪被猝然摔砸在地,笔直地横亘在栖棠与瘸腿狼之间,土山丘似的阻截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激得瘸腿狼本能低吠出声。
栖棠也将惊呼声咽下,倏地抬起头,腮帮子鼓起:“阿冷,这是睡觉的地方!”
生肉血渍铺了一地,又腥又腻,要她睡哪里!臭死了!
阿冷照例不发一言,只抿紧了唇,站在瘸腿狼跟前,不动如山。
往日,阿冷早已很听她的话,决计不会弄脏山洞里旁的地方。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叛逆似的,手也不愿抬一下。
总不是怨她抬脚踹他了吧?
明明是他先耍得流氓!
就算非本意,那也是耍流氓!
难道还要她道歉不成?
若换作往常,栖棠早要扯起他的小脸泄愤,教到他明白事理为止。
这太可恶了!
可惜如今境况正是敏感之际,栖棠暂时怕了他,只好吞下口中未尽之言。
想着稍作缓和,顺便将夜半惊魂的事甩远些!
她连忙道:“这是我在溪畔陷阱里救起的瘸腿狼,你瞧瞧它。”
栖棠是想叫他瞧瞧狼腿上的伤口,阿冷却直直攫住了它的眼。
专注且利,仿佛无形的较量。
栖棠借机偏开视线,呼出口气,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块布条被撕下,缓缓缠上清理好的创口,呼吸都竭力放轻了。
——一只瘸腿的弃狼,像极了某种相对的镜像,她无法不更用心些。
却挡不住有人偏偏要作乱,闷闷地用脑袋撞上她的肩膀。
打结的手指一颤,差点碾过伤口。
栖棠吓得颈骨一颤,连忙按着他的脑袋推远它,“不许捣乱!”
期盼的目光一扫而过,风似的又飘走了。
阿冷的嗓眼里发出小道危险的低吼,躁动难安的情绪倏地挂上脸,在那枚系结打好的刹那,脑袋顶着锁骨推远她。
非要叫她去看身侧猎到的整只野猪。
若是以往,小鹿一定早已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乱揉,拼命夸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