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铁手身上凝聚起的黑气,她蓦然就迟疑了。
女鬼好吞食负面情绪,痛苦、凄楚自然也是。
但肉眼可见的这些情绪,却让这句空泛的话像是展翅欲飞的蝶翼坠上了雨滴,沉甸的再难以轻飞。
她未说出口,铁手却已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这是捕快的职责,从不是你的职责。”
他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来,看似宁静而平和道:“治得好的,阿雪。你再坚持一下就当、就当是为了我。”
“一定治得好的。什么东西都是人外有人,医术更是如此。别让自己冒险。答应我。”
他苍白的说,“你会活的好好的。”
雪信一动未动,眼角却流下一滴泪珠。这滴泪珠极小,像是初生的一星点草沫,还未留下任何痕迹,便已干透了。
她一直绷紧的身子终于柔下来,埋在这个坚实的臂膀里。
她终其一生想找寻的,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哭泣时能够依靠的臂膀罢了。
可是铁游夏,治不好的,我会死在十九岁。
第38章关于甜以后会越来越好,阿雪会好好长……
夜色已浓若墨泼,院子里静悄无声。铁手犹豫地呆站片刻,轻叩厢门。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股浓厚的檀香味争先恐后地溢出,险些让铁手呛出声。
仅闻了一口,肺部便受侵略挤压似的闷痛。
他忙道:“怎么点这么重的香?香太浓对身子不好。”
他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着急忙慌地将屋门推地更开些,好让香的烟气能尽数散出来。
雪信站在一旁无言看他,看他眼角眉梢里的忧与急。
铁游夏……
我是本来就快要死的人。
为什么只有你听不懂?
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这个永远待她无微不至的青年。
她还以为这是冷眼旁观。
铁手转过身,见她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裙,又操心道:“阿雪快进去,夜里风太凉。”
他立在风口,将那食盒递过来,“我听水杉说,你晚上什么也没吃。早上也不过用了点粥水,是饭菜不合心意,还是不舒服、胃口不好?再吃不下,也要吃一点。阿雪身体本就孱弱,再不好好吃饭,要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比起情人,更像是只知疼惜你、照顾你的父母兄长。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是处处皆到实处的踏实可靠。
雪信一面看着他,一面轻声道:“这么晚了,我不碍事的。”
铁手不赞同道:“就算是佛像都要吃些香火,你怎么能不吃呢?”
雪信一愣,可不是正在吃香火,反叫他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点头道:“是要吃一些。铁大哥,你陪我一起吃点罢。”
说着便伸手拉过铁手的袖管,牵着他往里走。
铁手本打算叮嘱一声便走的,毕竟夜色已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妥。
虽然他与雪信已经互诉衷肠,可到底未过明路。为了她的名誉,总归要注意些。
可是……
再多看两眼吧。
他已做好打算,明日一早便送雪信离开。等了却这件案子便带她去求医,走遍多少地域山川也无谓,只要能治好她。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她明明就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