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张震华看着躺在桌面上的两个证物袋,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还不回答?”吴滨敲了敲桌子,“你知道上面有什么吗?有你的指纹,这可是铁证。”
指纹不在刀柄上,而是在刀身。。。
小舟合上实验日志,窗外的风把纸鹤吹得微微倾斜,阳光穿过薄纸,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光斑。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那道光影缓缓爬过档案柜的边角,像某种无声的计时。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岩温?发来的语音消息,只有短短十秒:“今天姑妈哭了。她说她梦见妹妹喊她名字,声音和芯片里的一模一样。”
小舟闭了闭眼,回了一句:“那是她心里一直没放下的部分。”
他知道,有些记忆不是被技术唤醒的,而是被爱保留下来的。MZ-007从不制造情感,它只是让那些被压抑、被误解、被忽略的情感,重新获得存在的权利。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任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稿。“教育部那边终于松口了。”她把文件放在桌上,“‘共响计划’第三阶段试点名单批下来了,五所城市,每城一所重点中学、两所普通中学、两所乡村学校。下周开始部署。”
小舟点点头,翻看名单。目光停在云南澜沧的一所寄宿制民族中学上??陈砚正在那里支教。
“他已经联系当地教育局,主动申请接入终端。”任艺说,“他还说,想用傣语做本地化语音包,但担心翻译失真。”
“让他做。”小舟说,“语言不只是工具,是文化里的呼吸节奏。如果一个孩子只能用普通话讲痛苦,那他的真实可能永远卡在喉咙里。”
任艺笑了笑:“你越来越像沈培了。”
小舟没接话。他知道,自己远不够格被称为“像”那个老人。沈培曾面对整个体制的压力,仍坚持在每一台原型机里埋下“延迟回应”的逻辑;他曾亲手烧毁九成研究数据,只为防止技术沦为情绪操控的武器;他最后坐在轮椅上说的话,至今仍在系统底层回响:
>“不要追求完美倾听,要留下缺陷的空间??因为人本就不完美。”
这时,技术组组长林昭敲门进来,脸色凝重。“出事了。”他说,“青海那个女孩的父亲,昨晚登录家庭端后台,试图绕过冷静期窗口,直接调取女儿过去七天的所有录音记录。”
小舟眉头一皱:“他有没有成功?”
“没有。权限验证失败后,系统自动触发三级警报,并向心理干预组发送了风险提示。”林昭递过一份日志截图,“但我们发现,他的设备IP地址,曾在三天前连接过一个境外匿名代理节点。这不是普通家长的操作习惯。”
任艺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引导他?或者……利用他?”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昭点头,“更麻烦的是,今天早上,某育儿论坛突然出现一篇热帖,标题叫《AI偷走了我家孩子的秘密》,内容正是以这位父亲的口吻写的,控诉‘共响计划’侵犯隐私、诱导未成年人暴露家庭矛盾,还附上了部分对话截图??虽然打了码,但能辨认出是我们系统的界面风格。”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小舟盯着那份截图看了很久,忽然问:“原始录音呢?女孩最近一次使用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林昭调出数据面板,“她说:‘爸爸今天又喝醉了,但他睡着的时候,其实挺安静的。’然后停顿了三分钟,才补充一句:‘我想他也不是真的讨厌我吧。’”
小舟轻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她在尝试理解,而不是指责。”
“可那篇帖子已经发酵了。”任艺语气紧绷,“几个自媒体号开始跟进,话题标签#警惕儿童心灵监控#冲上了热搜预热榜。教育部舆情办刚来电询问情况。”
“我们不能删帖。”小舟却摇头,“真相不该靠封堵来维护。”
“那你打算怎么办?”任艺看着他,“任由舆论把我们塑造成‘监听孩子’的反派?”
“公开回应。”小舟站起身,“但不是公关稿,是一段录音。”
两人同时一怔。
“你要发布什么录音?”
“就用她昨天说的那两句。”小舟走到电脑前,打开音频编辑软件,“去掉姓名、地点、声音特征,只保留文字转译版。配上一段旁白:‘这是一个十五岁女孩,在父亲酗酒背景下,第一次尝试表达复杂情感。她没有控诉,没有崩溃,而是在混乱中寻找理解和原谅的可能性。这样的声音,值得被听见,也必须被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