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启给出的结果,让专案组的调查方向开始缩小,按照正常办案逻辑,这条线必须要倾注大量警力。
受害者吴翠翠每月在熊川家附近经过,从连环杀人的角度看,应该不会是巧合,这里面大概率有关联。
只要。。。
清晨的雾还未散尽,城市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韩凌站在福利院后院的老井边,手里握着一把铁锹,泥土湿冷而松软。昨夜那条匿名回应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像一粒种子悄然裂开外壳。他蹲下身,将笔记本里夹着的那片槐花瓣轻轻放进挖好的小坑中,又一铲一铲把土覆上。
“你在种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他回头,是那个曾连续三个月拒绝说话的男孩小舟。此刻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老虎,眼神不再躲闪。
“我在种一个声音。”韩凌轻声说,“它很小,但会长大。”
小舟走近几步,蹲下来盯着那块刚翻过的土地:“它……会开花吗?”
“会。”韩凌点头,“当有人听见的时候。”
小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仿佛那里藏着一句久未出口的话。终于,他开口:“我妈妈走那天,天上也在下雨。她说‘小舟要听话’,然后就被推上了车。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老师也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疯了,被送进了山那边的精神病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我一直没去看过她。我怕她不认识我了。”
韩凌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不是倾诉,而是一次自我救赎的尝试。
“昨天晚上,我在‘回声’里录了一段话。”小舟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说:‘妈,我是小舟,我已经不挑食了,也学会了系鞋带。你还记得我的布老虎吗?我每天都抱着它睡觉。’”他顿了顿,“然后,我收到了一条回应。只有四个字??‘虎眼还在亮’。”
韩凌心头一震。那是周素芬当年在F-09病房常说的话:“只要孩子还抱着布老虎,说明心里还有光。”她相信,玩具是记忆的容器,承载着最原始的安全感。
“谁给你的回应?”他问。
“不知道。”小舟摇头,“匿名的。但我相信,一定是懂我的人写的。”
韩凌望着眼前这个瘦弱却开始挺直脊背的孩子,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做的从来不是治疗,而是唤醒。每一个被听见的故事,都像一颗星点亮黑夜,哪怕微弱,也能指引方向。
回到办公室时,任艺已在等他。她面前摊开着一份新数据报表,眉头微蹙。
“‘回声’上线两个月,累计收到录音两万三千余条。”她说,“其中百分之六十七来自十八岁以下青少年,主要集中在校园暴力、家庭忽视和自我认同危机。更值得注意的是,已有七例用户通过平台线索联系到失联亲人,三起潜在自杀干预成功案例由志愿者转介至心理危机中心。”
韩凌接过平板,滑动查看几段新增录音文字稿:
>“每天放学我都绕远路回家,因为爸爸总在巷口喝酒。他说我是赔钱货,不如死了干净。今天我走到河边站了很久,可突然想起上周听的那个清洁工阿姨的声音??她说‘扫地的时候,太阳也会照在我脸上’。我就想,也许我也能等到阳光。”
>“我是个同性恋。昨晚爸妈发现了我的日记,我妈哭了整晚,我爸砸了客厅的灯。我现在躲在朋友家阁楼,不敢回去。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而不骂我,请你回一句好吗?”
最后一句下面,已有一条回应:
>“我也喜欢男生。我们都没错。”
韩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片由私语织成的网络正在悄悄改变某些注定沉没的命运。
“我们要扩大志愿者培训。”他睁开眼,“不能再靠偶然发现高危信息。必须建立一套情绪识别系统,自动标记需要紧急干预的录音,并即时推送至专业团队。”
任艺点头:“技术组已经在开发AI关键词模型,但问题在于??如何在不侵犯隐私的前提下进行有效筛查?我们不能变成监听者。”
“那就让人来听。”韩凌说,“设立‘守夜人’机制。每晚十点到凌晨两点,开放百名认证志愿者轮值监听随机分配的匿名音频片段。只负责判断是否需介入,不做任何评价或记录具体内容。”
“风险很大。”任艺提醒,“一旦泄露信息,整个项目就会崩塌。”
“所以筛选标准要严。”韩凌目光坚定,“必须是心理咨询师、社工、教师,或有亲身经历并完成伦理培训的人。签署保密协议,接受定期审查。我们要让信任成为唯一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