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死了啊!”
钱浅双眸犹如要流出血泪,哀恸凄吼:“她就戳在那半截树枝上晃……她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小啊……”
宋十安滚下眼泪,努力试图唤醒她:“浅浅,不是的,不是的!”
钱浅完全听不进去,凄哀地哭喊:“她就死在我眼前,她死了!我爸爸的头都变形了,妈妈滚落出车外,全身的骨头都撞碎了,抬都抬不起来……他们死得那么惨,为什么我不能死!我早就该死了啊!”
那哭声如濒死的悲鸣,宋十安疼得肺腑拧成一团,紧紧抱住她说:“不是的浅浅!那些都过去很久很久了!这一世是绵绵,你妹妹是绵绵!她活得好好的,就快要成亲了!你把她保护的很好,你做到了!”
绵绵的名字唤回了钱浅的一丝神智,只觉得神魂生生被撕裂成两个,但终究与眼前的世界难以融合。
她彷徨哭泣,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宋十安往粥里加了些麻沸散,哄着她吃下,让她陷入沉睡。
他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她说过,那三年里她大多数时间都在服用一种药物,类似于麻沸散,让人安静不折腾。
从前他无法想象,为何要给活人长期服用那种东西?这两日总算明白了,比起让她崩溃自毁,睡过去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凝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宋十安心乱如麻,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有过前世;她的家人全部惨死在她面前;她会死而复生所以求死不能,全是真的!
那么她活不过二十一岁会不会也是真的?他该如何做,才能帮她抵抗既定的命运呢?
见宋十安走出房间,沈望尘终于得着机会,急切追问:“她究竟怎么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宋十安思绪纷乱,烦闷不已,命道:“来人!带郡王去休息,不得再靠近此间半步!”
*
沈望尘和吕佐被禁止靠近钱浅的房间,时不时就听到屋里闹出的动静,却连见都见不到。
吕佐偷偷查探,竟看见军医给钱浅的吃食里下麻沸散,吃惊又茫然。难道宋十安也是个求而不得的嗔痴之辈?那他岂不是将羊送入虎口了?
沈望尘认定宋十安居心叵测,可他的人在这次地震中死伤惨重,只能命吕佐暗中去调派人手,打算硬抢。
西蜀王庭派来救援巴西郡的人姗姗来迟,得知大瀚安庆侯亲自带军前来,已救了不少人,特来请见感谢。
宋十安去会见西蜀官员,沈望尘抓住时机,带吕佐和几个调来的侍卫冲进屋里就要抢人。
吕佐纠缠住孙烨,沈望尘钻进屋里,竟见钱浅双手被布条绑着,俨然是被囚禁了!
“逍遥!”
沈望尘冲上去想给她解开绳子,谁知钱浅扬起带着诡异神情面庞,口中尽含期待:“你来杀我了吗?”
沈望尘突然寒毛耸立,“你胡说什么?我来救你!”
钱浅却伸手抓向他手中的刀,吓得沈望尘一个回身避过,薅住她的领子喝道:“你疯了!”
“杀了我!快杀了我!现在就杀!”
钱浅丝毫不见从前的平静淡然,语气急切而疯狂,“你把我的头砍下来,肯定就不会再活过来了!要么你把我烧了!烧成灰!这样肯定能行的!你动手啊!快动手啊!”
沈望尘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顿时方寸大乱,绳子也不解了,揪着她的双手向外走:“少跟我装疯卖傻……跟我走!”
宋十安得到报信儿急急赶回来,直接动手砍伤两个人,冲进屋里。
沈望尘本就不敌宋十安,又有伤在身,完全不跟他动手,直接反手捏住钱浅的脖子,朝他威胁道:“不许过来!”
宋十安果然止步,惊恐地叫道:“别伤害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沈望尘捏着钱浅的脖子,看似凶狠,却不敢下重手。听到宋十安这样说,他眼中涌现出凛冽的杀意:“若我要你的命呢?!”
“可以!”宋十安毫不犹豫扔下兵刃,张开双手束手就擒,“我的命给你!不要伤害她!”
沈望尘突然觉得有些荒谬,他给她下药囚禁她,却又愿意为她去死?他竟也是个疯子!
虽然他真的很想动手,可他不敢当着钱浅的面杀宋十安,于是说:“叫你的人备马,我要带她走!”
宋十安急道:“你不能带她走!就算她想跟你走,也要等她好起来!”
沈望尘讥道:“什么叫好?被你囚禁到不再反抗吗?我立刻就要带她走!否则就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在这儿!”
钱浅被掐着脖子,脸有些涨红,含混不清地说:“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