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得知钱浅答应同宋十安出堂,乐得眉开眼笑。
钱浅道:“但我挑客人这个规矩不能坏。”
鸨母连连答应:“好好好,让你挑!嬢嬢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这不还是为了你着想,想让你多赚些嘛!”
宋十安一早便来了。
琼华楼会为出堂的艺人派出马车,车夫和随行护卫都是楼里的打手,名义上是保护人的安全,实际也是为了看着人别跑了。
宋十安长身玉立地站在马车边儿上,引得过往路人频频侧目。
钱浅快步来到他身旁,极其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朝跟在他身边的孙烨笑了下。
宋十安受宠若惊,看着被挽住的手臂发愣,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孙烨见钱浅穿的是西蜀特有的服饰,红着脸挠头:“姑娘穿这衣裳可真美……”
他们去逛了当地特色的服饰店,宋十安和孙烨都买了当地的衣裳。
宋十安看上一条白蓝色的刺绣裙,觉得很适合钱浅,钱浅便去换上了。
腰身略大,但刺绣精致,暗纹布满领口袖口。而且淡色系不像青楼的艳色衣裳,更能衬出她清冷骄矜的气质,十分配她,宋十安便买下了。
女掌柜又给钱浅重新编了发,配着衣裳搭了两支钗子,还为她挂了个长长的璎珞做配饰,一下子变成了西蜀土生土长的富家女。
宋十安一一买下,看着她欢乐的笑颜,眼里的柔情几乎能溢出来。
三人吃吃喝喝,玩玩逛逛,一直玩到下午车夫催促她回去。
宋十安白日里偷偷问了她好几次,担心她是被威逼胁迫才会沦落青楼,钱浅一再否认了。
她没提起沈望尘,一方面是觉得沈望尘擅自离开使团,怕是不合规矩,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宋十安知道沈望尘跟踪她、纠缠她,他定会不放心的。
车夫再三催促,说再耽搁要误了晚上登台了。
宋十安陷入忧惧,小心试探地问:“那我还能去吗?”
“当然。”
钱浅笑得意味深长,伸出一根手指说:“但你只能叫价,一银币。”
当晚,钱浅一袭绿色轻纱舞衣,伴随着加入鼓点儿后的曲子,卡着节奏尽情炫了把舞技。
看客们只是看个热闹新意,只觉得舞姿优美,动作干净利落,流畅而有韵味,音律也很契合,纷纷跟着叫好喝彩。
但楼里舞师们却看出了高超的技艺。
“逍遥今日这一舞,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那样高难度的动作,她却像是信手拈来一样!就是右手力道似乎差一点儿。”
“这得花多大功夫才能对肢体把控得这样精准?我这辈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做到了!”
宋十安不懂歌舞,听到别人的评价,才知道她这一舞有多么令人叫绝。也才知道,原来除了他了解的那些,她还有更多足以惊艳世间的才华。
京都人皆知浮生乐坊的舞和姚菁菁,也知浮生乐坊的曲子和徐芷兰,却不知,钱浅才是浮生乐坊真正的灵魂。
她永远夺目灿烂,哪怕在异国他乡的青楼中,同样能大放异彩。
叫价环节,宋十安按钱浅的要求,喊出一银币,引无数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眼看叫价来到五金,宋十安神色有些急切。
钱浅却指着他宣布:“我选他。”
鸨母想到那一银币的价格脸都绿了,“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钱浅笑着反问:“不是嬢嬢您逼我见他的吗?”
看着那施施然离去的背影,鸨母终于意识到,这死丫头是在报复她呢!她咬着后槽牙咽下这口恶气,咬牙切齿哼道:“有你跪在老娘跟前磕头的那天!”
跑堂领着宋十安去钱浅的房间,叮嘱道:“逍遥姑娘善舞技、音律,客人可听曲赏舞,品茗小酌,但举止不可过于唐突。若客人有其他需要,可另找合眼的姑娘。”
宋十安不解:“此话何意?”
跑堂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子,解释道:“客人不常来我们这吧?逍遥姑娘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客人既然来了我们琼华楼,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楼里另有卖身的姑娘,客人若有需要,小的可唤来几位供您挑选。”
宋十安双手都摇出残影了,“不不不!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