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微不可闻的一声,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江临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的符文火苗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要熄灭。
他愕然抬头,对上槐十七抬起的脸。那双总是盛着笑意或狡黠的金色眼眸,此刻泛着清晰的水光,眼眶通红。
下一秒,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攥住!
槐十七几乎是粗暴地将他从凳子上扯了起来,一把狠狠搂进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江临彻底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江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感觉到环抱住他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江临……”
槐十七的声音闷在他的颈窝里,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砂纸磨过,“疼不疼?”
他问的是那把自己骨头制成的弓,还是那无数次轮回的遗忘与寻觅,也是那自我诅咒的决绝与漫长等待的孤寂。
江临怔住了。
他没想到槐十七听完之后,第一个问的会是这个。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拍了拍槐十七紧绷的后背,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平静:“都过去了,而且我完全不记得。”
所以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呢?
等江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槐十七半抱半拖地弄到了床上,和衣躺下。
对方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紧紧圈在他的腰上,脑袋埋在他肩颈处,呼吸灼热,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挣脱不开,也……懒得挣脱了。
江临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抬起手,像给某种大型犬类顺毛一样,有些敷衍地、一下下地搓着槐十七散落在枕畔的墨发。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槐十七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沉重:
“江临,你记住,”他的声音依旧有些哑,“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这样做。”
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剥离骨骼,值得你承受无尽的循环,值得你将自己变成巫妖,只为一个渺茫的希望。
江临微微偏头,在黑暗中,他能看到槐十七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暗夜里幽幽地亮着,映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极微弱的月光,湿漉漉的,带着未干的泪意和一种近乎固执的痛楚。
……好像一只被雨淋湿了、还在强撑凶悍的大型犬。
江临心念一动,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无奈地捏住了槐十七一边的脸颊,微微用力往外扯了扯。
“那你呢,”他声音很轻,带着点探究,“你也不值得吗?”
槐十七没有丝毫犹豫,声音闷闷的,却斩钉截铁地秒回道:
“我也不值得。”
江临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心口某个地方,被这句话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却泛开一片酸涩的涟漪。
他收紧手臂,回抱了一下这只陷入某种偏执情绪的大型犬,决定结束这个过于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