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姜涣那个‘吧’字还未出口,屋门便被卓恒推开,他入内后便反手将门闭上,连带着随风而至的飞雪也被一并关在了外头。
他随后行至桌旁瞧着那满桌的糕点蹙着眉头,语调平和道:“王煦已经入东宫了。他现下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他应该就能寻到这里。”
“还有,明姑姑一行人没有入都城,他们直接去了永安寺。”
“就半日的时辰,你竟查到了这么多?”姜涣面上满是错愕神色,“你,你这是找了多少人呀?”
卓恒瞧着桌案上那只糖小猪,回道:“我当了几年京官,往来人脉总还是有一些的。”
“看看,小鲤鱼,你查半个月没查出来的事,他半日就查出来了。”姜涣扬了笑,抬手倒了盏果露移到卓恒跟前。“坐吧。”
成鲤很是不屑:“那你怎么一开始不找他,非得使唤我?”
姜涣:“我这不是怕被人扣帽子吗?”
姜涣蹙着眉头,卓恒自然地抬了手到她眉间替她抚平。“再皱眉就要成老婆婆了。”姜涣愣了愣,一如从前般,回了他一个明亮的笑容。
仿佛日月星移,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卓府,她在闹,他在笑,无忧无虑,岁月静好。
成鲤咳嗽了两声:“你俩继续,我先走一步。”
“你莫要走了。”卓恒收回手,“知道永安寺是什么地方吗?”
姜涣与成鲤互视一眼,齐道:“和尚庙。”
卓恒:“不尽然。永安寺历经两朝数百年来屹立不倒,不单是因为寺僧时常收留救济流民。有传言说,这永安寺其实就是朝廷的另外一处耳目,用来传递往来讯息的。”
“举国上下,唯有一处地方是只有皇帝才能调动的。”
姜涣:“天禄司?”
卓恒点头:“是有这么个传言,但是因为天禄司入口在何处没有外人知晓,是以传言归传言,并无实证。”
姜涣:“在枫叶镇外遇险,天禄司没有现身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只怕官银案天禄司亦在其中。正因事涉天禄司,所以皇帝才迟迟未有明旨。”
“怪不得,我自入了都城便觉得像是被什么人充做了鱼饵。可若是天禄司亦在其中,只怕是与皇帝的三个儿子脱不开干系了。不,应当说,是与秦贵妃的两个儿子脱不开干系。”
赵元熙身为储副,只要他行事无大错,即便是宣帝想要废了他,也得顾忌着礼法,顾忌着朝局。
卓恒:“这些年来,秦家与王家纷争不断,两家有来有往,谁都不能将谁彻底拉下马来。王煦此时入东宫,想必也是经由辅国公提点,知晓他若然再将你的事瞒下去,会与东宫离心。”
“那你呢?”姜涣看向他,“王煦已经将这事与说赵元熙知晓了,可你却从不曾上报,他会不会……”
“正好。”卓恒抬眸笑了笑,“你的事,我与阿爹说过了,与其终日在惴惴不安中渡过,不如说直接一次了结。”
“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接回去,随后再对外放出消息,就说认你做义女。”
“不行。”姜涣直言拒绝,“你这样不是又将我跟卓家绑在一处了吗?卓家又非权臣,你当卓家有王家那么深的根基?”
她当年假死离开不单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卓恒,更是因为他们身上那层兄妹的关系,还有皇权在旁的逼迫。若她不走,那她永远都会是拿捏卓家的那个筹码。
卓恒思索着她方才说的话,稍一思忖,自然也能猜到些故旧之事。他按下心中那一阵悸动起伏,用着尽量平缓的语调说道:“那你预备如何?”
姜涣蹙着眉头又思量了许久,答道:“将计就计。既然王煦会寻过来,我就假意跟他走,看看最终执杆的人会是谁。”
成鲤接话道:“然后你就能进东宫,再然后你就成了东宫的人,再再然后你就三年抱俩,再再再然后你的儿子就能当太子了。”
“再再再再然后你的脑袋就该搬家了。”姜涣抬手就把一个盏子往他脸上扔,“我是给你脸了是不是?我不点头,他赵元熙能把我带进宫?”
成鲤闪身躲开:“那你现在不是点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