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卓远山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当即喷了出来,他咳了好一阵,随即抬了袖子擦掉自己嘴上的茶水,震惊道:“你,你,你说什么?”
卓恒抹了抹被涉及到的手背,重复道:“姈姑没死。当年,她为了躲避同东宫的婚事,借死离开。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跟明姑姑在一起。她现下会武,会医术,在武林城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医。”
“这,这傻孩子,她这是要遭多少罪呀。”卓远山当真是又喜又悲,他欢喜卓璃还在世,却也心疼卓璃这十年来在外吃尽苦头。
卓恒宽慰道:“阿爹,有明姑姑在,姈姑怎么会受苦呢?”
“你懂个屁!”卓远山登时来了劲,他一生气,当即一掌拍到了矮桌之上。“就不说医术一事了,单说练武,你当这武是这么好练的?你我习武,哪个不是自幼就开始的?”
“姈姑自小体弱,她长到十几岁才开始练,本就落了一乘,她要练到能独挡一面的地步,这受的苦会少?”
“再说那医术,即便是天资再为聪颖之人,那难不成还能随意翻上几页医书就能习得通透的?姈姑从小就讨厌药材的气味,现在是硬逼着自己天天泡在药材堆里,我这苦命的闺女啊,这十年是吃了多少的苦哟!”
卓恒怕卓远山再继续嚎下去惊动了旁人,这便急忙去扯了卓远山的手,宽慰道:“阿爹应当欢喜才是,姈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欢喜你个头!”卓远山立时甩开他的手,怒道:“你这臭小子既然找到姈姑,做什么不将她带回来?怎么,你还想看着姈姑继续在外头受苦不成?”
卓恒无奈:“阿爹,她要是回来,她就是欺君了。”
虽说当年并无明旨,但赵元熙对卓璃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是卓璃此时出现在都城,哪怕不好明着治罪,暗地里使些手段,这有何难?
“阿爹放心,待此间事了,我就继续回武林城。此后,就长留武林城,再不掺和都城的这些是是非非。”
卓远山听罢这话,忽道:“你小子故意的?你不单是想要留几分余地,你还想叫陛下疑心你也与这桩事有关?”
“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卓恒笑得释怀,“陛下疑心一向很重,我如此行事虽看着像是在揣摩圣意,顺了陛下的意。但若我期间多去东宫走上一走,陛下亦会疑心我相助储副。”
“左右在明面我就是个武林城县令,不如就继续回武林城,也好守着姈姑,过余下平淡的日子。”
卓远山忖了忖,道:“也好。等过上几载,我也请辞,届时咱们一家三口同在武林城住下就是。而且武林城离越州也近,咱们去看你阿娘也方便。”
卓家父子这算盘打得十分之好,可他们却不知,此时的姜涣并没有回武林城,而是直接易了容装戴上面衣,来到了都城之内。
她入都城之后,便与成鲤在城门处的酒家小巷碰头,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去北谷的联络点探上一探。
素问谷在外所设的医馆皆以妙手堂为名,这大周都城之内本也当有一家妙手堂,可自大稽更名为大周之后,都城内的这家妙手堂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北谷所设立的一家药铺。
一家只卖药材,却无医者郎中坐堂。
成鲤说过,从都城递回去的消息皆说一切安好,是以,他觉得可疑。为免打草惊蛇,成鲤并不能去往那处,没得叫内里之人发觉,故而,只能是姜涣前去。
姜涣换了身碧色衣裙,随即带上两张药方,前去抓药。她甫一入药铺之内,内里立着的几个人皆齐刷刷盯着她。
他们的面上都戴着北谷面具,有人立在柜前,有人执着条帚,看似各司其职,与寻常药铺无甚区别。
姜涣戴着面衣走近几步,柔声道:“劳烦帮我依这两张药方各抓上十副的药。”
立在柜台的那人站在原处,并未去接。姜涣又道:“这位小哥,可是铺中现下药材不全?”
“怎么会不全呢。”那人并未说话,倒是从后堂走出来一个未戴面具的药童。他行过来接过了姜涣的药方瞧了瞧,道:“姑娘是要四君子汤,还有一剂风寒药呀,稍等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抓药。”
那药童站在药柜前开始依着上头所标注的药材开始抓药,待将药材一应抓好,姜涣付了银钱便走。她离开那药铺之后,身后就多了一条尾巴。
姜涣假装不曾察觉,一路将那尾巴往虚市带去。
虚市中来往客商居多,还有好些自冽澜或北邙前来的小商小贩。是以,在虚市内亦有许多家供人住店的客栈。
姜涣随意寻了一家进去,与人支付了银两就入了上房静坐。她一直从未时坐到了宵禁,直至更声响起,成鲤才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