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微端着王敬宗的锦靴,仔细端详着靴筒外侧那片刮损的鎏金饰片。
“你再仔细想想。”她抬头看向那名暗卫。
“昨夜王敬宗从灵堂走出去之后,就真的没人再进过灵堂了?”
暗卫仔细回忆了片刻,很笃定地回道:“没有。
从寅初到卯初,就只有王氏跟那个方才那个磕头的丫鬟,这主仆二人出了灵堂就再未回来。
再就是王敬宗进出过,但是出去后也再未回来。”
裴知微:“不对,这不合理。”
她说着就把靴子翻过来,脚跟朝下,靴筒往旁边一歪,几乎要横过来,再抬手把靴跟凑到离地面半人高的位置。
“你们看,根据靴子饰片上的漆碎,再结合柱子上的划痕,王敬宗的腿脚在这个高度,这个姿势。”
“这不就是被人抬着走嘛!”谢霁一脸的这还用想?
裴知微转头又问暗卫,“昨夜从灵堂到客房那条路,光线到底怎么样?”
暗卫回忆了一下,“自从徐府开始操办丧事,夜里除了屋里有光亮,其余的地方几乎都不掌灯。
徐府的院子又大,全凭当晚的月色照亮。
兄弟们开始还私下嘀咕过,这首富家办丧事,怎么连个灯都不舍得点?
莫不是越富庶,越小气?
但是后来有个兄弟提起,说会不会是这王氏为了方便徐丰衍‘回魂’,所以特意嘱咐不许掌灯?
后来听见下人们议论,还真的是王氏特意吩咐过,除了灵堂,别处都不许点灯,说是怕惊着徐丰衍的魂。
所以兄弟们也就没再多想。”
“那你们昨夜看见王敬宗从灵堂出来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看清他的正脸?”裴知微追问。
暗卫:“没看到正脸。
当时灵堂门口就那点光,他又是背对着光走出来的,脸都藏在阴影里。”
“简直胡闹。连脸都没看清,你们怎么敢确定是他?”萧云湛斥道。
裴知微见萧云湛动了气,下意识就将手伏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既然整个徐府都黑漆漆的,衣服颜色什么的肯定看不真切。
你们凭什么断定走出来的就是王敬宗?”
暗卫赶紧解释:“是凭衣着款式和身高!
王敬宗刚进徐府的时候,是迎着光,所以兄弟们看得真切。
后来他出灵堂的时候,虽然没看清脸,但他头上的发冠,跟那身衣服款式、还有身高,都与进去时一般无二。
所以才没怀疑。”
萧云湛原本刚冒出头的火气,在裴知微手刚刚覆上来的瞬间就灭的无踪无际。
但还是板着脸道:“现在看来,你们还是错了。
等这案子结了,你们自去李戎那里领罚。
也让你们长长记性,不要以为舒坦日子过多了,就能如此松懈。”
暗卫身子一僵,连忙抱拳:“属下知错!”
萧云湛没再看他,只是动了动手指示意他们下去。
“他们的观察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裴知微一边琢磨着暗卫的话,一边不自觉用力捻着随身的锦布包背带。
“你们想,王敬宗的身材不算矮小瘦弱。
而且徐丰衍的棺椁可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