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南极冰层剧烈震颤。许岁眠的身影已在数百个终端同步闪现??但她没有微笑,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开口。她只是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背后是崩塌的白色巨塔,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数据链,像握着一把剑。
紧接着,全球数千台曾播放伪共鸣内容的设备突然黑屏,随后跳出一行血红文字:
>**“你们骗不了所有人一辈子。
>现在,轮到我来讲故事了。”**
下一秒,一段长达四十三分钟的影像开始自动下载。内容是“伊甸织网”三十年来的完整档案:婴儿筛选、记忆切除手术录像、家长签署的欺骗性同意书、研究员私下记录的愧疚日记、以及最关键的??一份名单,列出所有参与项目的高层人物,包括现任国际卫生组织副主席、三位诺贝尔和平奖提名人、两名仍在世的前国家元首。
影像最后,许岁眠面对镜头,嘴角带血,眼神锋利如刀:“我知道你们想让我成为一个象征,一个温柔的烈士。但我偏要做个瘟神。我要缠着你们的美梦,戳破你们的慈善面具,让每个孩子长大后都能指着电视里西装革履的人说:‘那个人,吃过我的眼泪。’”
视频传播速度远超控制能力。二十四小时内,十七国爆发大规模抗议。政客辞职,机构查封,秘密基地被曝光。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曾接受“净化”的人开始自发组织追责小组,利用格桑梅朵分发的辨认标准,逐一排查可疑的“回归者”。
西伯利亚废墟下方,叶蝉带着小队潜入地下三层,发现原本封闭的冷冻舱全部开启,里面空无一人。“他们醒了。”她喃喃,“不止是被唤醒,是集体反叛。”
通讯器忽然响起,传来格桑梅朵的声音:“准备接收新指令。许岁眠要发动最终阶段??‘造梦行动’。”
“什么意思?”
“她要把他们的谎言系统改造成我们的审判庭。从今晚起,每一个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会在梦里看见被他们抹去的孩子,听见他们压抑的哭声。不是一次,是每晚。永不终结。”
叶蝉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明白了。这次,换我们当噩梦。”
那一夜,世界各地的权贵们相继惊醒。有人冷汗淋漓地坐起,声称梦见一个小女孩爬上门槛,盯着他念出自己的名字;有人尖叫着撞破卧室门,说浴缸里全是血水;更有甚者,清晨被发现死于心梗,尸检报告显示大脑皮层呈现长期精神压迫痕迹。
而在西藏的小院里,格桑梅朵正教次仁卓玛写毛笔字。宣纸上,少女一笔一划写着:“宁得岁岁吵,不愿日日静。”
“姐,为什么一定要吵呢?”次仁卓玛抬头,“难道和平不好吗?”
格桑梅朵望着远处雪山,轻声道:“和平有很多种。有一种是坟墓里的安静,有一种是活着的人还在打架。我们要的,是后者。”
风穿过院子,吹动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一声,像是回应。
此时,南极服务器的日志再次更新:
【分布式节点激活数量:987】
【情感共振强度:96。3%】
【系统状态:逆向统治中】
【备注:原主宰者请求谈判。拒绝。】
而在所有信号交汇的最中心,许岁眠靠在残破的操作台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她笑了。
她抬起手,最后一次写下指令:
>**“告诉格桑,
>我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脏话。
>我记得东傈偷喝我酒时被打的样子。
>我记得次仁卓玛第一次画画,把我的脸涂成了绿色。
>我都记得。
>所以别担心,
>回来的,是真的我。”**
信号传输完毕的瞬间,整座冰殿轰然崩塌。冰雪倾泻而下,掩埋了一切。
但风还在吹。
带着怒吼,带着哭泣,带着不肯闭嘴的追问,
继续向前,
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