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的进度被拉到第三天-
张兴旺猝不及防去世,换上白色孝服的张家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起后事来。
昨天已给尸体净过身换上寿衣又搬到了堂屋的灵床上,今晨一早张运顺便去报丧、拉棺材,黄玉琴也是没得闲,又是摆供桌又是给一家子做饭。
陈怡静说要帮忙打些下手,黄玉琴一口拒绝了:“阿明阿慧也能帮我做事哩。小瑶,你们城里来的又遭了这事,还是坐那歇着吧。”
陈怡静问:“舅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走路时好像不太顺畅。”
黄玉琴的眼中闪过慌乱,急忙说:“没有哩没有哩。”
陈怡静猜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说:“……舅妈,你的病很常见。要真有不舒服,跑一趟县医院,一个下午就解决了。”
黄玉琴紧紧抓着菜刀,又低头慢慢切菜:“桂香说我就是坐月子没坐好,落下的病根……小瑶,你从县里来,你跟舅妈说实话,县医院什么病都能看吗?”
“当然了。什么都能治。”陈怡静立刻道。
“这么厉害……那也要不少钱吧?”
黄玉琴把切好的土豆放进盆子里,欲言又止时,阿慧咯咯笑着跑进来,拿着一件白色孝服:“妈,有新衣服穿哩!有新衣服穿哩!”
黄玉琴把孝服给她套上:“一会儿其他客人来家里吃饭,你切不要这么嬉皮笑脸了,到时人家说你没良心,爷爷死了也不知道哭。”
“可是爷爷死了阿慧高兴呀!”阿慧摇头晃脑,笑个不停,“他死了你就不用伺候他了,他死了我高兴。”
“嘘。莫说了。”黄玉琴摸她的脑袋,“去屋头外找你哥耍吧。”
大概是怕陈怡静会把阿慧的话传出去,黄玉琴撑着菜板直起身,掀开锅盖:“小瑶,阿慧她不懂事。她小时候我背着她下地干活,一个不小心摔了她,从那以后她就这样,有些痴傻了。咱家也没钱送她去医院看看,你舅说女娃长大了反正也是要嫁人,又隔了这么久没看过,也就不了了之了……哎,我心里有愧疚,家里毕竟就我疼她些。”
“阿慧她知道你对她好。”陈怡静说,“她也心疼你。你要是在这里过得不高兴,不如……”
说到这里,陈怡静却打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劝黄玉琴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理所当然将她视作保姆的地方。
可她和陆登川的这场赌局之中有“黄玉琴死因”这一条。
黄玉琴很快就会死去,这是注定的事实。
对NPC倾注了多余的情绪,或许反而是她的问题吗?
黄玉琴却轻轻摇了头:“我过得高兴哩。”
“高兴……?”陈怡静以为自己听错。
黄玉琴把土豆下锅:“你舅对我挺好的,生了两个娃还都懂事、乖、知道心疼娘,不像……那些女人,给夫家操劳一辈子,也没落个好下场。虽然也没日没夜地干活,但谁不是这样呢?我已经很知足哩。”
“我舅他对你真的好么?”陈怡静默默说,“你是不是没见过好人?”
“好的哩!”黄玉琴却认真道,“十五年前我认识你舅,那时他经常走十几二十几里路到隔壁村来看我。去县城一趟回来也知道给我带点儿甜的吃。我生了两个娃身子不舒服,他也没再叫我生了。而且每年我生日,他都专门花钱给我买红糖,让我做红糖炖鸡蛋补身体。”
陈怡静:“…………”
顿了顿,陈怡静还是说:“我看他对你的态度不好。”
“那只是这两天而已。他为了你外公的事操碎了心,脾气难免大了些,我也得体谅他,等你嫁人了就知道,夫妻之间都是这样的……”黄玉琴翻炒着土豆,“再说了,他爹死了他可不是难过吗?还好他不像你外公。”
说到此处,黄玉琴瞅了堂屋那灵床一眼,皱眉小声说:“从前你外婆还在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打骂你外婆,我每次路过他家门口都能听到他在那骂得可难听。”
“这人就是个垃圾。死了才好呢,以后咱们家也没那么多事儿了。你不知道吧?小瑶,你的名字最早就是你外公给取的。”黄玉琴又说,“他一看你是个女孩儿,就取了个’夭‘字,不想你活得久呢!想着你早早夭折去算了。你妈死活不同意,上户口时才给你取了个’瑶‘字。”
陈怡静:“好吧。那我热烈支持他去世。”
一盆土豆炒好了,陈怡静端起碗往外走,一出厨房就见陆登川倚在墙边。
陈怡静:“怎么,磊哥你也爱听墙角?”
陆登川:“……听线索而已。”
陈怡静:“你免费听了这么久,也该给我点儿你的线索吧?”
陆登川:“我在阿慧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铃铛,里面藏了一张红纸。”
“纸上是什么?”
“看年份,我判断是罗盼娣的生辰八字。”
陈怡静纳闷:“把前世的生辰八字藏进铃铛,这有什么说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