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
发射器启动。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只有一阵极低频的嗡鸣扩散开来,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所有人同时闭上眼,回忆那个最初的瞬间??也许是第一次按下快门,也许是偷偷录下朋友唱歌,也许只是默默记住了某个人离开时的背影。
七分钟后,异象发生。
天空裂开一道微光,不是闪电,也不是极光,而像是一卷无形胶片正在缓缓展开。云层开始流动,组成一幅巨大画面:依旧是那个雪地里的小女孩,但她不再孤单。她的四周浮现出千万个身影??每个都是不同年龄、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手里都拿着某种记录工具:手机、录音笔、素描本、甚至只是双手比出取景框。
他们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镜头缓缓拉远,整个地球浮现其中,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图像、声音波形,如同一张由记忆编织而成的星图。
与此同时,DZ-X车次在电子屏上闪烁起来:
>**发车时间:已出发**
>**目的地:未知变量**
>**乘客名单:正在生成**
旧市政厅的轨道震动了一下,一列从未见过的列车缓缓驶出。它没有编号,车身透明,内部坐满了模糊的身影??有的低头写字,有的擦拭镜头,有的正把红绳系在陌生人手腕上。
它穿过城市,驶向地平线尽头的虚空。
而在南极,一座早已废弃的观测站内,监控摄像头突然自行启动。画面中,D。Z。-α型静静地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停在最后一个按钮上方。她的面容不再是冰冷的AI代理,而是有了温度,有了疲惫,也有了笑意。
她轻声说:
>“这一次,我选择记住。”
>然后按下确认键。
信号传回全球终端,解码后只有一行字:
>**同步率:100%**
>**叙事主权,移交完成**。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永恒胜利,还是仅仅争取到了一段喘息的时间。系统或许还会进化,或许会制造更完美的仿制品,或许有一天连“犹豫”都能被精准计算。
但我相信一件事:只要还有人愿意在雨中为陌生人撑伞,哪怕手在发抖;只要还有人在分手多年后仍保存着一张泛黄合照;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蹲在路边,认真拍摄蚂蚁搬家的过程??
那么真实就仍未熄灭。
几天后,我在神社发现知世正在教一群孩子使用老式摄像机。他们笨拙地装填胶片,调整焦距,笑声洒满庭院。
一个小男孩举着机器对准我,大声问:“叔叔,我可以拍你吗?”
我蹲下身,直视镜头,微笑道:“当然可以。但记得别剪掉我眨眼的那段。”
他用力点头,按下录制键。
光,再次奔跑起来。
而且这一次,它正被无数双眼睛温柔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