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乎凌海讨厌明家的人,除却他生母死在大牢之外,那位皇孙可是时不时就差人给宝珠送些稀奇古怪的,偏那些玩意甚得小团子喜爱。
“才没有,鹜哥哥不是坏东西。”
“哦,那他是好东西。”
凌海淡淡说了句,语气轻飘飘的,显然没放在心上。
什么好东西坏东西,在他眼里,明鹜就是个东西!
宝珠说不过他,小脸涨得通红,“小舅舅你好烦人!”
“不许叫我小舅舅,都把我叫老了,上回跟你说过的,要叫我海哥哥。”
蓦然,他目露精光,得意道:“珠儿不听话,该打。”
凌海打了她两巴掌,她又羞又恼,气得掉眼泪,“不许打珠儿的屁股!”
“珠儿不听话,就该打!”
他俩还想接着争辩些什么,却见那位清瘦的男子撑着一柄油纸伞过来,两人倒也默契,顿时收了声。
凌科进屋前睨了他一眼,他在兄长面前宛如褪了气的皮球,再也不敢放肆。
他这位兄长话不多,为人十分冷淡,他有些畏惧。
凌科有事没事便来兰芝阁转悠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院子,随进随出。
“姝儿,怎么站在风口处?”他自然而然取来披风替她穿好,又举着她的手呼气,温声道:“别冻着了。”
精致的小脸蛋无悲无喜,由着他肆意摆弄。她长久待在屋子里,又往窗外看了许久,一时间有些目眩,正好跌入男子怀中。
他虽瞧着清瘦,身上却很热,烘得她暖暖的。
“多谢兄长。”兰姝稳了稳身子,正想站直身子时,男子却使了劲不让她走。
兰姝显然有些不满,闹着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他艰难开口,清润的嗓音也透着些许哑意,“姝儿妹妹该多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兰姝冷冷道:“兄长该娶妻了,凌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踩矮了。”
一物降一物,她说起话来杀人诛心,一时间让他哑口无言。
兰姝才不管他难堪与否,她又不是死人,这人身上直愣愣的一条,直往她屁股上戳,即便隔着衣裳,尤觉他身上滚热。
“我托你打听的事如何了?”兰姝褪下披风后往他手里塞去,她往下瞟了一眼,他这人脸皮子厚,不嫌臊,也不遮一下。
凌科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他来兰芝阁,可不敢指望兰姝伺候他。
“徐冰涵早几年的风头太甚,时时代替张家出席宴会,显然已经完全压过张夫人。只是好景不长,张家后宅里边,最厉害的还得是张夫人那位婢女青露,她虽是个妾,却对张夫人的私事了如指掌,不止如此,张夫人的私库也被她握在手里。”
他说累了,目光往见底的茶杯上戳去,兰姝挑挑眉,给他斟得满满的,显然不便拾取。
她就等着看他出糗。
“妹妹这茶是给死人敬的?”
他笑了笑,而后一饮而尽。舍命陪君子,即便兰姝递来毒药,他怕是也能心甘情愿服下。
“张岱是个男人,他是喜欢徐冰涵,但许是世事皆有定数,徐冰涵也像他从前那个爱妾一样,被青露害了。他当晚就提了剑刺死卧病在床的陈氏和青露,听说青露那位女儿,叫什么来着,张茹倩,那几日她刚好归宁,却见着这等祸事,她屁滚尿流,立时被吓傻了。一个痴儿,夫家闹着要把她休了。陈家不肯罢休,上了好几道折子弹劾。”
“张岱迫不得已,赔了一大笔银子,紧接着又迎娶了陈家的庶女。不过听说他那个表妹武仙儿,近来有孕在身。”
“涵姐姐呢?”兰姝不关心他们张家的事如何,她自始至终都只想知道徐冰涵的好赖。
“她没死,这么多年一直瘫在床上。”
这世道对女子多不公,兰姝有些倦意,伏在他肩头躺了会。
“兄长……”
“嗯,我在。”
兰姝闭了眸,轻声问他,“章哥哥呢?”
他并未话赶话,就当兰姝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耳畔传来他的嗓音,“听婢女说,今日的安胎药还没喝,我去给你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