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侯府立足,且能如此语气同老侯爷讲话的,自然又他的过人之处,苏木心下明了,点点头后边大步朝大门而去。
朱门大敞,苏木刚转过影壁,便瞧见了立在两门之间,身披银甲,眉目硬傲,眉宇眼眸与顾长宁极其相似而头顶花白之人。
还来不及朝他身后之人看上一眼,苏木便被迫接受了那斑发凛风之人投来的犀利视线。
眼神之犀利,颇有一副穿过皮肉要将她看的清清楚楚一般的架势。
苏木僵直了身子,装作无所谓这鹰隼般打量的视线,浮着笑往前。
“苏木见过老侯爷,江宾师。”
安静如冰封场景,良久的死寂。
苏木半蹲着身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张叔见自家侯爷俯视的双眸仍旧未抬起,为刚刚对自家夫人说的话而汗颜。但此时此景,他是插不上话的。
但有一个人却可以。
见二人都未说话,宣德候身后的中年男子终于摸了摸自己那黑里透着几丝银白的胡须,笑得畅快:“老侯爷,你看你还不扶人起来,若是怠慢了你这儿媳的消息传到小公子那里去,不是又伤着你们父子感情了。”
……
苏木端蹲着的身子无语的晃了半分。
张叔说的这位江宾师果真不简单,看似是在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实则无意间在挑拨着老侯爷与小侯爷之间的嫌隙,这个嫌隙就差明摆地说是她了。
什么叫做传到小公子那去,说的好像她是个爱打些小报告的上不了台面之人,还是说……老侯爷和顾长宁父子关系不好?
不应该吧。苏木细细回想,她能看得出来顾长宁很爱他的亲人,也很想护好他所亲之人,就连当时知道寮州之战胜后,他的喜色都是毫无掩饰的。
还未待苏木继而往下想,头顶便传来了醇厚冰冷的声音。
“起来吧。”
“抬起头来。”
苏木起身,本是收着的下巴僵硬的抬了起来。
苏木不喜欢被人命令,更不喜欢这个命令中所带的上位者的姿态和对她审视的目光。
如鹰般的眼睛狭长地眯起,随即面无表情的开口:“你的容色确是不错,但京中比你甚者佼佼者多之,你不若给本侯说说,我儿喜你什么,而你贪图的又是什么?”
犀利,够犀利。
苏木目不斜视,眼中毫无惧意,忽然轻笑了一声。
“老侯爷回京舟车劳顿,这些个小问题日后有时间询的,现下要不让儿媳带您去休息安顿?”
老侯爷却不接招,他面上无动于衷,步子也不曾挪:“本侯府中多了一个自称儿媳之人,你同我说这是小问题?”
身披硬甲之人传递着冷冰冰的信息,再对上那张岁月纵横,精神奕奕,眸如毒蛇般的人时,苏木不禁感觉自己身上覆上了一层冰霜。
是谁说的老侯爷和蔼善良的。
说老侯爷和蔼之人此刻躬于角落瑟瑟发抖。
他也不明白啊,自家侯爷那就是慈祥和蔼的啊,怎么今日同往常却大不相同。
苏木被呛的喉头一紧,却目不斜视的毫未避开了那要将她吞没的,教她极度不适的双眸。
“回侯爷,郎君曾在就礼时说会以正妻之礼待我,我自知此乃越偈之举,无奈他却一心坚持,不让我自贱其妾,不让我行妾之举,久而久之儿媳……妾都有些忘了此茬。是妾之过,还望侯爷责罚。”
老侯爷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折回垂于腹前:“既如此,听他的便是。”
“最重要的是,你且称我又该是何?”
苏木楞了。
她本已做好受罚的准备,却没曾想话锋突转,苏木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
怕自己理解错了,她有些茫然,或者又可以说是带着确认般的眼神看向了立在她不远处的张叔。
张叔也是一听老侯爷这话便松了一口气,立马笑着回应她:“夫人,你失礼了!”
啊……
苏木脑子木了片刻,眼神开始混沌不如刚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