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的平板突然黑屏,随即跳出那行字。
“不可能!”他拍桌怒吼,“系统已被物理隔离!”
但无论他如何重启、断电、更换设备,那行字始终存在。
更可怕的是,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种久违的情绪正在体内苏醒??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渴望。
他想要点击“是”。
“不,这不是我!”他咬牙切齿,“我是理性的化身!我不需要连接!我不需要被理解!”
可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女儿的脸,她举着卡片走进会场的画面一遍遍回放。那一刻他抱住她时感受到的温暖,像火种一样烧穿了三十年筑起的冰墙。
他的手指颤抖着,终于落下。
**是**。
就在这一刻,全球两千三百万人同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数据洪流逆向冲入北极地下基地,老周扶着控制台,看着屏幕上的曲线猛然飙升,突破红色警戒线。
“共感网络节点同步率??99。8%。”AI冷静报数。
“差0。2%……”老周喃喃,“还差一点。”
“不。”身后传来叶知微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她躺在生命维持舱中,全身插满导管,意识却清晰无比。“不是差一点,是等一个人。”
她调出最后一组坐标??位于西伯利亚冻土带的一座废弃疗养院。地图上标红的位置,正是当年“净心会”最早进行情感剥离实验的秘密据点。
“那里关着最后一个‘沉默者’。”叶知微说,“被洗去记忆、切断神经共感能力、囚禁在绝对孤独中的实验体。他们称他为‘零号样本’。”
老周瞳孔一缩:“他还活着?”
“活着,但已经不能说话。大脑语言区受损,情感中枢被药物抑制。可他的脑电波……一直保持着微弱共振,像是在等待什么。”
叶知微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星图中央那片空白区域:“门之所以能再次开启,是因为有人一直在里面呼唤。只是没人听得见。”
“所以小念回来,不只是为了唤醒世人。”老周终于明白,“她是为了救他。”
***
喜马拉雅的小村庄里,阿妈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小念迅速转身扶住她,眉头紧锁。
“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小念低声说。
阿妈拉笑了笑:“我知道。可我已经活得太久,见证了太多奇迹。该轮到年轻人继续走了。”
“你不该牺牲自己。”小念眼中有泪,“当初若不是你用寿命换取祭坛稳定,我也无法穿越‘门’。”
“我不是为你。”老人握住她的手,“我是为那些还没学会说‘我在’的孩子们。总得有人先点燃火把。”
话音未落,她手中那只红纸鹤自行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昆仑方向而去。
小念望着它消失在云层,闭上眼,轻声祷告。
下一秒,她的身影从屋顶淡去,如同晨雾消散。
***
西伯利亚,暴风雪肆虐。
破败的疗养院深埋雪下,铁门锈迹斑斑,墙上依稀可见“禁止共情”“保持理性”等标语。地下室走廊尽头,一间密闭病房内,一名男子蜷缩在角落。
他约莫四十岁,面容枯槁,双眼空洞,手腕上有数十道旧疤痕。墙上刻满了歪斜的字迹,全是同一个词:
**我在。**
一遍,又一遍,像是临终前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