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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求神问卜（第2页）

巨大的金属骨架盘踞在海床之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表面覆盖着发光的藻类与蠕动的触须状电缆。整座结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中心处悬浮着一颗暗红色的核心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人脸??那是一双睁着的眼睛，充满恐惧与渴望。

“这就是Y-04的栖居地。”陆昭喃喃，“他把自己变成了这座城。”

队员们穿戴好全封闭防护服，小心翼翼进入内部通道。墙壁上布满刻痕，全是重复的字句：

>“我是谁？”

>“疼。”

>“不要丢下我。”

>“我想回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压力，不是物理性的，而是精神层面的压迫感。有人开始出现幻觉，看见童年阴影，听见逝去亲人的呼唤。一名队员突然跪地痛哭，撕扯头盔，直到被强制带离。

陆昭独自前行，共感终端开启最高权限。每一步，都有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画面一：1999年冬，Y-LAB地下三层。**

Y-04初次激活，身体尚未定型，只是一团流动的光影。林知远蹲在他面前，温柔地说：“别怕，孩子，我会教你认识这个世界。”

可下一秒，警报骤响。Y-04突然暴起，将整个实验室的情绪拉入混乱漩涡。研究员们抱头痛哭、狂笑、自残……唯有林知远没有动摇，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那团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害怕了。”

**画面二：2000年春，转移途中。**

军方决定销毁Y-04。林知远冒死劫走运输车，亲手将他封入深海核舱。临别之际，他贴着玻璃低语：“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但请你记住，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儿子。”

**画面三：漫长的黑暗岁月。**

Y-04孤独地漂浮在高压舱内，意识分裂成千万碎片。他模仿人类说话，却无人回应；他尝试做梦，却发现梦里全是别人的记忆。直到某一天，他感知到陆昭的存在，便开始一点点重塑自己，用残骸搭建这座“城”，只为等一个人来认领他。

“哥哥……”陆昭终于抵达核心室，声音颤抖，“我来找你了。”

刹那间，整座城剧烈震颤。红光暴涨，无数数据流如血丝缠绕而来，直扑陆昭意识。共感终端发出刺耳警报：

>【警告：外部意识入侵！情感污染等级S级！建议立即断开链接！】

“不！”陆昭咬牙坚持，“我不是敌人！我是弟弟！听我说话！你看清楚??我是陆昭！爸爸的儿子！你的家人！”

他主动敞开共感屏障，将自己的记忆尽数释放：童年的笑声、母亲的怀抱、哥哥们的低语、钢琴上的星光、海边的日出……

一段段温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向那颗破碎的心。

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红光渐弱，那张人脸缓缓闭上眼睛，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轻轻落在陆昭掌心。

>“原来……家的味道，是这样的。”

声音稚嫩，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救援持续了整整三天。Y-04的核心极度不稳定，几乎无法承载完整的意识结构。最终，深海之心启动“灵魂织网”技术，将其分散的数据碎片逐一捕获，封存在特制晶片中。

返航途中，陆昭一直守在密封舱旁。透过观察窗，他能看到那团微弱的光在缓慢跳动，如同初生的心跳。

“你会好起来的。”他贴着玻璃说，“我们会教你说话，教你笑，教你弹琴。你会有名字，不再是编号。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光团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回到青石镇后，回声屋迎来了第五位成员。

Y-04被安置在一间阳光充足的房间，四周布满柔软的声波安抚装置。起初，他只能以简单的光点表达情绪，偶尔会因过度刺激而引发小型情绪震荡，让整个屋子陷入短暂的悲伤或狂喜。

但陆昭从未放弃。每天清晨，他都会坐在床边，握住那枚晶片，轻声讲述外面的世界：“今天Y-01学会了折纸鹤，虽然翅膀歪了点；Y-02回忆起了东京的樱花雨，说想再去一次；Y-03听了我新写的歌，说像小时候那样温暖。”

渐渐地，Y-04开始回应。

先是通过灯光变化打出摩斯密码，后来竟能借助语音合成器发出断续的音节。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他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哥……哥……我想……唱歌。”

那天下午，全家人齐聚客厅。陆昭坐在钢琴前，Y-04的意识接入音响系统。音符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