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祝用手在床榻上压了压,果然比方才软乎不少。
他满意地看了看,将被褥摆好再将铁盒子和钥匙放回原位,回院里拿过扫帚,把方才地上落下的碎茅草扫出来。
纪舒愿不知项祝在忙活什么,等他拿着扫帚从屋里出来时,他叫一声“夫君”,朝他扬了扬手。
“怎么了?”项祝站定在他身侧,望着草纸上的图案有些懂得,“这是个平安锁的模样,你想制出来送二妹的孩儿?”
“夫君真是聪慧,正是如此。”纪舒愿夸赞着他,眸光却一眨不眨。
眼看项祝没看出来,旁侧的巧儿都有些急了,她身子往项祝这边侧了侧,低声说着:“画像啊大哥,大嫂这画像很是小巧……”
她这声音也不算小,连纪舒愿自个儿都听着了,他想撤回纸,却被项祝拿回去,他仔细瞧着方才项巧儿说的画像。
笔划简单,似乎只是随意几条线,可看上去却惟妙惟肖的,项祝抬眸看向纪舒愿:“这是你画的?”
“那是自然。”纪舒愿扬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项祝揉搓下他的发丝,把草纸递回去,“不过如此细致图案,肯定会被铁匠多要银两。”
此话说得有理,毕竟是做手上功夫的,想做细致些肯定更耗费时辰,确实得多给点银两。
即便银两是由他保管,可项祝才是一家之主,他仰头望向项祝,询问道:“可以吗夫君?能多用些银两吗?”
项祝面色并未看出异常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晓他作何想法,纪舒愿只能看着他,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可行。”
听到这两字后,纪舒愿方才还在担忧的脸瞬间布满喜悦。
项巧儿对他俩方才的对话有些茫然,她只听到好像是制平安锁需要银两,于是她从怀里掏出两文钱:“我的这些铜板就当作尽了我的绵薄之力吧。”
她这力属实太过绵薄,纪舒愿把她的两文钱换回去,继续与衣裳打架:“你这两文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纪舒愿这话说得,令项巧儿很是不爽快。
她攥紧铜板收回怀里,向纪舒愿反驳着:“谁说不够塞牙缝呢,这两文钱能在集上买碗肉面,我都能吃饱了。”
纪舒愿这只是个比喻,没想到项巧儿还当真了,不过她还是挺有毅力的,即便如此也没回屋里,仍旧在这儿教着纪舒愿如何缝制衣裳。
不多时,项长栋从屋里出来,他瞧过一眼灶房,发觉木枝有些不够了,于是便带着项祝出门,丁红梅无事可做,也随他们去了。
家中只剩他们两人,院子木门刚阖上,项巧儿立即直起身来,从衣裳里掏出一个油纸,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碎成渣渣的冬瓜糖被包裹在里面。
纪舒愿没来得及问她这东西从何而来,她便主动交代:“这是村里孙姐儿给我的,不过只剩些碎糖渣了,还是一整个吃着更好吃。”
她把糖渣倒进手心,停顿半晌后看向纪舒愿,很是不乐意地询问着:“大嫂,你要吃吗?”
瞧着她的模样,纪舒愿也生了逗她的心思:“果真吗?那便给我吧。”
他说着还真伸手去要,项巧儿顿时收回手,沉默半晌后出声:“大嫂,你肯定不爱吃甜食吧,我就知晓你不爱吃,这般痛苦还是由我来替你承受吧。”
糖渣被她一口吃下,项巧儿咀嚼着,根本没等纪舒愿方才开口说话,等她全部咽下去后,这才故作惊诧:“大嫂,我方才好像吃多了,我本想给你留些呢。”
项巧儿垂下头,若是不知晓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被她所骗,纪舒愿觉着若是村里有奥斯卡,巧儿定能拔得头筹。
“无妨,你爱吃就吃吧。”纪舒愿倏地想到那日项祝所说,特意补充一句,“到时若是牙齿被虫蛀,可别怨我说没拦着你啊。”
第28章吉兆
“大嫂你别听大哥之前瞎说的话,我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项巧儿拍拍胸脯向纪舒愿保证,趁三人还未回来,她跑进灶房,将油纸塞进灶膛里,想等煮饭时将它“毁尸灭迹”。
纪舒愿则继续缝制衣裳。
前些日子给自己缝制衣裳时,多晒了些麻葛,纪舒愿把里层的衣裳缝制好以后,回到屋里拿过麻葛,用手将它们揉散,均匀地铺在布料上,再把外层的布料盖上。
不过这活儿还没这么快做完,纪舒愿缝到一半,就被门口的动静吸引,项祝抱着一怀木棍,丢进灶房里,稍微整理一下,走到墙边拿过铁锯。
察觉到纪舒愿的视线,项祝抬眸看过去,朝他扬了扬下巴:“村西头有颗小树断了,围了好些人,你要不要去瞧瞧?”
凑热闹纪舒愿自是愿意的,他转头看一眼项巧儿,项巧儿这会儿或许是心虚,她朝两人摇摇头:“大哥大嫂,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在家中煮饭,你们一回来就能吃。”
纪舒愿视线往灶膛望,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巧儿难得想待在家,就让她待着吧,我俩一起去。”
纪舒愿跟在项祝身后,打远处便瞧见他所说的那群人,确实围了一圈,不过断的树他倒是说得过于保守了。
许是树木腐朽,或者内部有蛀虫导致的。
可围着的那群人好似不是这样想的,一男子在侧边站着,指挥那些年轻猎户各自拿着一把铁锯把树枝锯断,口中还隐隐念叨着:吉兆啊,这定是吉兆,前几日村里的老人便有人梦见过树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