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一触碰便痒得令狐冲手心微缩,但也还是仔细辨认着师妹写下的字迹。
在岳灵珊的第四个字刚写出“雨”的上半部分时,他便拢起了手摇摇头,同时也明白了师妹那股没由来的敬畏是因何缘故。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不是?我看他和传言里说的明明很像。”
岳灵珊有些不忿。
令狐冲却没有生气,依然极为耐心地为她解释其中差异:“西门吹雪在好几年前便声名鹊起,他的年纪应当比我还长些,况且……”
他顿了顿,见小师妹的神情越发疑惑,才宠溺地笑道:“你忘了路老板说过西门吹雪也曾来过这了吗?若真是他,老板昨夜便不会那么紧张了。”
虽然岳灵珊因为困意对前一夜发生的事记忆很模糊,叫他这么一说倒真是回忆起些许。
她失望地收回了视线,放弃了搭话的想法。
而另一旁的叶孤鸿也隐约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他内功出众,令狐冲和岳灵珊的声音虽刻意压制,却躲不过他的耳朵。
不过他却并未将二人对他的讨论放在心上,或者说被人认成西门吹雪,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侮辱。
一些年轻自傲的剑客或许会因为被认成其他人而不爽,叶孤鸿本应也同样如此。
在剑之一道上达到顶尖的人或许有很多,但真正可以让他信服的就只有一个。
叶孤鸿也很年轻,他也同样很自傲,但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已经是可以称之为神的存在。
被人错认成“神”并不耻辱,相反对于他来说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更不提他的行为、衣着和用剑习惯本就刻意地在朝西门吹雪靠近。
至于那两人后半句话提到的什么西门吹雪来过这里,他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知道西门吹雪的人同样也知道他鲜少主动涉足尘世,更别提是这样一个地处偏僻的小店了。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默默将托盘里倒扣着的干净茶杯取出一只,另一手将泛着清香的茶水倒了进去。
只等茶水凉到可以入口的程度便可一饮而尽。
到现在为止,叶孤鸿都以为在这里发生的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住店经历。
偏偏就是茶水散热的这片刻功夫,让他听到了窗边那对师兄妹接下来的对话。
或许只是打算就先前的话题同师妹随意讨论,或许是想到了师叔祖传授给他那套可破解万法、精妙绝伦的独孤九剑——
令狐冲鬼使神差般继续道:“上一位自称‘剑神’的卓不凡,西门吹雪仅用一剑便可轻易将其击杀,江湖中人都说他才是真正配得上剑神之名的人。”
岳灵珊刚欲点头,他又继续道:“我当然不想做剑神,只是师妹你说……我若是再练几年
剑法,是否也能与西门吹雪切磋剑法、一较高下?”
他不是个自卑的人,师叔祖已是他此生见过实力最强之人,更胜他的师父岳不群许多,却也多次赞其剑法天赋卓绝。
以此来看,他未来在剑道上的造诣必然也能跻身一流。
此言一出,岳灵珊尚未作出反应,叶孤鸿已是一拍桌面强行打断了二人。
因对方昨夜赠药的行为生出的一丝好感极速下降,向来淡漠的神情难得地转化为不悦。
在他的心里,能称得上剑道巅峰的,除了一个西门吹雪,剩下也就只有白云城主叶孤城了。
如今这不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也敢拿自己同西门吹雪相提并论,简直不自量力。
于是当即斥道:“狂妄!”
初闻此言,令狐冲还未作出反应,或者说还未意识到这个词是用来批判他的,这个时候岳灵珊就已经站起来了。
“你又不是西门吹雪,凭什么说我师哥狂妄?我大师哥怎么你了!他的剑法就是好!”
她忿忿不平地拍了下桌子,若不是令狐冲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她的出口,只怕现在人已经冲出去和那个白衣剑客对峙了。
“敢拿自己和西门吹雪比,也不拿镜子照照,这行为本就是狂妄自大。”
至此,岳灵珊不再和他辩驳,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脚踩上凳子便拔起碧水剑飞身刺了过去。
看到这里,令狐冲也坐不住了,当即便冲出去阻止。
然而还未靠近,岳灵珊便已回头朝他喊道:“大师哥不许插手!”